谢澜星低头看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眼泪吧嗒吧嗒的掉。

    闻屿吓得清醒了，把人转过来看。

    “你，你gān嘛让我这么心疼啊。”谢澜星抓起他的手，仔细看果然能看到十指指腹的一道道细小伤痕。

    他低头吻过那浅淡的痕迹，最终埋在闻屿胸口，哭得泣不成声。

    小芍药jīng一排排从殿前的柱子后冒头偷看。

    “啊哦，我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那位公子哭起来也很美呢。”

    “公子的眼泪看起来比花露还甜呢。”

    “哦哦！王什么时候有过这样宠溺的表情呢？”

    闻屿想过谢澜星会高兴得弯着笑眼来抱他，想过他可能会跑到开满小芍药的山坡上打滚……就是没想过他会哭。

    “好了，这伤口算不了什么，你把眼睛哭肿了，让惊……草饼看见了多没面子。”

    “你骗我……它明明有一个更威风的名字。”谢澜星不哭了，脑袋在他胸前，瘪着嘴抠他衣服上的云纹。

    很快，他又猛地抬头，着急道：“糟了！我的兔子！”

    他一直放在枕边睡前总要看一眼的毛毡小兔！

    “呜呜……你给我的小兔没有了！”

    闻屿笑着拉过他的手，凭空在他掌心里放了什么。

    “我将你的兔子，那盆兰花和芍药都带回来了。你随佛祖回到西天，在人间的痕迹自然也都抹消了。”

    谢澜星捏了一下白白圆圆的兔子，闷声道：“他们一定都忘了我……”

    “你还有我。”

    闻屿亲亲他的发顶，谢澜星点头。突然余光瞧见了什么，于是站直愣愣地看着一步十里地朝他们奔来的雪白大团子。

    “草饼！”

    惊蛰原型太大，只能伏卧在台阶上，谢澜星两只手抱不完它的前爪，长而绒的毛发将他吞没，“呜呜呜，我见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一只，现在就长这么大啦。”

    “……”

    惊蛰晃晃脑袋，闻屿带着他坐上shòu背，神武的巨shòu载着两人奔往山巅。

    “我们去哪里呢？”谢澜星问。

    “去看百鸟朝凤。”闻屿逐渐收紧圈在他腰间的手臂。

    哪怕是睥睨三界向来不屑祝咒之词的魔王，在和谢澜星有关的事情上，也想试着信一下凤凰的祝福。

    18.番外二

    谢澜星在墨山待了一小段时间，整座山就已经传开了――新来的主人好温柔！

    譬如给受伤的小shòu摘药治伤，譬如做好吃的草饼分发各方。是的，没有shòu喜欢吃草，但是苦涩的草药和甜肉酱混在一起实在算得上是山间绝味。

    那么墨山的生灵们在群山之间议论纷纷的时候，我们的新主人在做什么。

    不在他最喜欢打滚看落日的山坡上，不在灵雾缭绕的抱枝泉，而在魔王的寝殿里――

    和化作幼型的小豹脑袋凑在一箱子话本前嘀嘀咕咕。

    “不是……”

    “这本也不是……”

    “‘魔王怒发冲冠为红颜，手握古剑与之一战，红衣女因其情深而潸然落泪’……什么东西嘛……”

    谢澜星泄气地把小书往边上一扔，惊蛰立刻配合默契地递来下一本。

    闻屿一进门便看到一人一shòu趴在地上，身后散落一地的话本和连环画。

    “一本都没有吗……”谢澜星沮丧地翻了个身仰面躺着。惊蛰嗷呜一声也迅速跟着他翻着雪白的肚皮四爪朝天的躺倒。

    闻屿正好接住他往后抛的一本小画册，翻来一看，不禁失笑：“‘霎时间风云变幻，魔王与红衣姑娘双剑合璧，天神节节退败’……一天天的瞎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是人间的话本和画册。”谢澜星撅着嘴把乖顺小豹抱过来揉毛解郁。

    他委屈又愤然：“神魔之战都，都是写你和红岐姐姐的故事，我再也不相信说书先生的话了，一点儿也不纪实！”

    闻屿扔开册子，在他面前站定，“澜星吃醋了？”

    识相小豹被原主人轻飘飘看了一眼，自己跑开了。

    “才不是。”

    谢澜星坐起身抱住他的长腿，侧脸贴着他玄黑的衣袍，闷声道：“我就是无聊想看话本了。”

    很快，有个更小的声音说：“好吧，也有一点点吃醋。”

    闻屿弯下腰，一手穿过他的膝窝，一手托着他的背将他抱起，再抱至榻上。

    谢澜星看不到的是，在闻屿身后，每一本小册都开始无声翻动，话本里的文字与墨画不断变幻，最终一本接一本有序整齐地躺进书箧里。

    “怪不得惊蛰最近总是载着你奔下山，原是搜罗话本去了。”

    闻屿撑在他身上看他，谢澜星被盯得有些羞怯，垂下眼睫玩他衣襟上的小玉珠。

    “红岐姐姐是不是陪伴你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