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想想也知道,不是自己的亲儿,谁愿意去喜欢呢,只是敷衍罢了。 好不容易送走了老太后和皇后,皇上又派了太监过来询问,还送了许多珍稀药材,乌苔自然又得上前谢恩。 这些全都应付过去了,太医们也已经针灸过了,又开了药方,收拾药箱离开,又说起这针灸要每日一次。 其间王管事又提起宫中已经派了龙骑卫探查这次刺杀懋王凶手等,乌苔都没听确切,她应付了这几班人马,已经是头晕眼花。 不过她也不能歇下,她还得守在chuáng边照料懋王。 这个时候夜色已深,铜灯已经点起,乌苔坐在榻旁,拿了巾帕蘸热水帮懋王擦拭脸庞,之后便茫然地坐在那里。 其实自有丫鬟伺候着,乌苔可以去歇息,但是她不敢,她觉得懋王随时会醒来,而她一定要在懋王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 这样也许他会有一些感动。 可是他会感动吗? 鎏金铜灯的光映在挽起的帷帐上,晕出一层朦胧的光,乌苔怔怔地看着chuáng上的懋王。 懋王是峻冷的性子,不苟言笑,看一眼就让人打心底感到他的矜贵端肃,这也是为什么乌苔自嫁给他,总是打心眼里崇敬却又畏惧。 现在他虽是合眼昏迷中,但是那墨黑如砚的眉依然如同一把锋锐的刀,耸起的鼻梁也犹如峭拔的山峰,使人几乎能够想象,他睁开眼后的威仪和锋利。 这时候的乌苔难免胡思乱想起来,甚至觉得,他如果就这么不醒来好了,或者他就这么死去好了。 这给了乌苔一个傻想的思路,想着他如果死了,那就没有人给叶家澄清当年的事了,那叶家的畏惧欺君之罪就永远不敢抖擞出来,而她作为一位皇子的未亡人,在慈爱的皇太后面前哭啼一番,谁又忍心将她赶出家门呢。 她就能赖在王府里一辈子。 当一辈子寡妇,享受着奉养,那日子也能过得滋润。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罢了。 她很快知道这是罪大恶极的,再说她也没胆子做什么,只能想着好好伺候他,等他醒来后,面对自己不会太过恼怒。 宫里头又派了人来看,皇太后和太后以及陈贵妃都分别送了药材补品,又听王管事意思,皇上已经连夜召见首辅并六部大臣于御书房。 看起来,这一夜,各处都不太平静,不能躺在香软榻上安眠的也不止她一个了。 乌苔疲惫地撑着身子,听着外面打更声自浓黑稠密的夜色中传来,屋子里很安静,安静到她只能听到那打更声以及懋王的呼吸声。 她就这么百无聊赖地熬着,后来实在困了,打了一个瞌睡,当身子往旁一歪的时候,她惊醒,下意识轻轻“啊”了一下。 其实声音并不大,比猫叫还轻,谁知道,外面呼啦啦好几个年长的嬷嬷进来了,都在问可是出什么事了。 乌苔懵懵地看着她们,她们也看着乌苔,最后几个人忙请罪,无声地下去了。 待她们退出去后,屋子里又安静下来,安静到仿佛院子里没有一个人。 不过她却明白了,懋王昏迷不醒了,尽管懋王看上去并不是一位受宠的皇子,但这依然是一桩大事,一桩牵动皇城内外甚至各大亲王府的大事,也许有人不是担忧而是窃喜,但是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这件事牵动,都在提心等着一个结果。 ***************** 苦苦守了一夜,懋王并没醒来。 王管事比起昨天,显然焦急起来,从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有些乱了,御医守在榻前,掌院院使来过又匆忙过去宫中回话了,各路前来探病的拜帖更是不计取数。 那些拜帖,乌苔自然不必理会,不过洛公府的人来了,依礼她还是要见一见。 范氏急切地问:“这可是有什么大碍?” 乌苔淡淡地道:“这些说来话长,不是一句两句,还是得问太医。” 范氏感觉到乌苔的冷淡了:“若是殿下有个三长两短,你以后再没倚靠了,这可怎么使得!” 乌苔听着,心里却想,他若是没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有倚靠了吗? 这不是哄她吗? 她以前年纪小不懂事,总是被哄着,但以后她反正不要被哄着了。 该做的她做了,但谁要是死了,关她什么事。 范氏走了后,宫里头的太后再次派人来问,乌苔两眼浮肿哀哀切切地过去回了话,她相信,这些宫娥太监都会把自己的情状传回到宫中,大家都觉得她实在是一个尽职尽责的好王妃吧。 王管事送走了御医后,跺脚:“这可怎么了得,这可怎么了得!” 乌苔心里却是不急的,她想,她从今天开始就不睡觉了,睡觉也是偷偷趴在懋王榻前小寐一会,这样他昏迷两天,她就守两天,他如果昏迷三天三夜,她还能博取一个“苦守夫君三天三夜的”的美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