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吹灯,夜里她不太适应有光,这可能和她一直住城郊有关,到了晚上有点光就睡不着。 这夜里风很凉,雨打在枝枝桠桠上有细碎的声响,这些声响倒是催眠得很,不多会儿姚海棠打了个呵欠翻过身去就昏昏然了。她这一昏昏然,结果就是第二天醒来时发现眼前一片青色,而且还是在马车上,于是她傻眼了——难道又穿了?她是这么想的,可一看身上再一摸脸就发现自己还是那模样没变,然后她就记起来了,这些青衣人肯定就是昨天在院儿里见过的六王爷私兵,这些人胆子可够大的。 这会儿姚海棠在想,现在陈荣肯定得急得跳脚,恼怒得正在破口大骂:“只是我向来也睡不得这么死,要不然杜和那天出去我也发觉不了,昨天晚上怎么睡这么死?” 她小声自言自语这会儿外边忽然停了下来,有人朝马车这边来了,姚海棠思索再三决定继续装昏睡。于是当有人掀开帘子来看时,就见姚海棠还是原模原样儿地睡地那儿,瞧着就没点儿动静,连呼吸姚海棠都刻意调好了。 “大人,她还没醒。” “怎么还没醒,这是下了多重的药啊,算了,人没醒咱们吃了继续赶路,省得太平院的人追上来。” 关上车帘子后,那人转身又说道:“可是大人,咱们真的要把她带回去吗,虽说这是王爷的命令,但太平院的人可不是这么好惹的。尤其是那位乔院长,借着四公子的名头在皇上面前可是红得很,这又是乔院长要照应的人,咱们会不会惹了是非?” 这话说得姚海棠多想点头应是啊,却听得那什么大人回道:“咱们只是奉命行事,至于乔院长,自有王爷去应对,咱们何需担心。” “听说王爷和慧思公主是……” 这话没说完就被那位大人打断了,那人厉声喝道:“闭嘴,这些事也是你能言说的,王爷不避讳那是因为王爷信任我们,你非得让王爷到时候收拾了你这条小命不成” 接着就没有了声音,姚海棠趴在马车里静静地想:“难道这什么六王爷和慧思公主曾经合谋过什么,而且合谋的还是件大事,然后才不让提起。” “也不对,要真是什么谋反之类的事,估计六王爷也不能轻易让人知道,私兵也不行。难道有什么暧昧,现在封了王又外放了的都是慧思公主的叔叔辈儿,难道慧思公主是这什么王爷的女儿”于是姚海棠觉得自己在看TVB的宫廷戏,王爷和贵妃珠胎暗结什么的。 虽然她容易想歪,可这知道的事总是不会歪的,将来说出去若给别人听,旁人自然不会像她这么用戏剧来衡量。 青衣人高估了自己,姚海棠低估了太平院,这会儿陈荣正领着人守候在必经之路上,嘴里正喃喃有词地说:“劫太平院的人,六王爷在京里碰着我们院长都得夹着尾巴做人,你们这些私兵胆子也太大了点儿。正好,皇上这两年可觉得六王爷的私兵太多了点儿,正想着给你们削点儿,这不是上赶着送借口来了嘛” 有人看了陈荣一眼说:“大人,您就不担心姚姑娘出什么意外,到时候您怎么跟院长解释?” “他们需要姚姑娘,八成是制器之类的,既然需要就不会把姚姑娘怎么着,而且这天下哪里没有太平院的人,六王爷太相信自己了”陈荣说完就不动嘴了,远处已经响起了马蹄声…… “大人,怎么动手?” “动什么手,你当这群私兵是吃稀饭的,只等着逮人就行了,暗线会把下药的事儿做好,你们要时刻记得,咱们太平院吃的是手艺饭”陈荣说完就一挥手示意大家伙儿全原地待命。 这时陈荣得意啊,自己总算是没白往杜和身上花时间,现在药就起作用了当马车缓缓驶近时,太平院的人发现不管马上车上,就没一个清醒的人,姚海棠除外,她刚才没吃东西。包括暗线本身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昏死过去了。 这一趟算是有惊无险各在算计之中,但是有时候有些事总是算计不到的比如云泾河里,某个原本已经放弃了逃跑这念头的人现在正在被营救,而这一切最初时不过就是个小小的调虎离山之计。 陈荣到底失算了,正应了太平院上一任院长的话——有谋不擅谋。 27.说定了 掀开帘子见了陈荣,姚海棠这才拍着胸口大声喘气儿,陈荣见她这模样就取笑道:“刚才瞧着你挺镇静的,这会儿知道后怕了。” “当然怕,万一手起刀落我这小命儿就白给了,冤枉着哩”姚海棠左右一看,没见半点血腥,她又没听见半点打斗声就奇怪地问道:“怎么这么顺利?” 顺利?陈荣心里一惊,遂想起太平院现在只有几个人守着,连忙说道:“你们几个护送姚姑娘回云泾河,剩下的跟我快马加鞭赶回去,院里现在正关着林罗衣,怕事有生变” 这地方回云泾河去,估计怎么着也得是夜里了,陈荣当然越想越担心。 当陈荣领着人到云泾河城外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云泾河的太平院前,百姓们绕路而走自然就显出一派清冷来。这时林罗衣正在走与不走间挣扎,走固然是自此后江河湖海隐姓埋名,可是倘若那个人要寻自己,就算是上天入地穷尽碧落黄泉也无处可藏身。 “罗衣,你现在不走就没有机会走了”外边的人在喊着。 可是林罗衣依旧在心里挣扎,留下凭着往日情面是不是会有一条生路,想到这儿林罗衣惨然一笑,那个人何曾有情面二字:“走……” 次日里,云泾河的百姓从睡梦里醒转来时,就感觉到了那股子满城风雨欲摧来的味道,太平院又出幺蛾子了,当然这对老百姓来说真不算什么,反正太平院在普通人眼里就一常出幺蛾子的地儿。 这时太平院里的人一夜没歇,陈荣瞪着布满了血丝的眼说:“走” “头儿,上哪儿?” “姚姑娘那里。”陈荣说着也不再解释,只领着太平院的人浩浩荡荡地向西城姚海棠与杜和住的院子行去。 其实陈荣哪里是去找姚海棠的,他就是为杜和来的,杜和是早上回的云泾河,陈荣一早得了消息也不知道该不该再去询问,但这时候也是没有法子了。 眼看着给乔致安的信已经送出去了,要是乔致安来却不见了林罗衣,那陈荣就紧等着乔致安往死里收拾他吧这时候西城的院子里,姚海棠正在那儿说书似地跟杜和说“海棠历险记”,她是个很能讲故事的人,虽然她知道的压根就最平淡无奇的后半截儿,可凭着太平院来人所说的补全了所有,讲那那叫一个口沫横飞、身临其境。 然而姚海棠觉得自己故事讲得很圆的时候,杜和却一张嘴就把“海棠历险记”里一些不合理的地方指了出来:“安丰呢,就算安丰最近失意不如平时,太平院也有人在四处关照,如果陈荣为了抓现形,也应该事先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