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脱手。

    江玉燕整个脑袋往后一仰，脸蛋冒出了“红温”状态。

    煲仔米饭自然是极香的。

    入口，就是一粒粒，颗粒分明的香米饭。

    而因为混煮的工序，牛肉、蛋黄的滋味也层层渗透到了砂锅底，这一口吃进来，就满口浓香。

    但味道再足，江玉燕入宫后，深得宠信，也不是没吃过一道道御膳，她甚至能比小皇帝吃得更好，因为小皇帝的菜肴要太监一轮轮试菜，可江玉燕有武学底子，内功深厚，无惧奇毒。

    所以。

    此刻真正让江玉燕“红温”的，却是那包裹在米饭团最外层的——

    “蛋液！”

    这些粘稠丝滑的液体，在舌头上飞快蠕动，潮水般扩散，下一瞬就遍布了口腔。

    江玉燕有些窒息。

    这时候，「绿皮鸡蛋」和「褐壳鸡蛋」的特性才真正显现出来了。

    江玉燕嘴中轻轻哈气，牙齿抵着上颌，舌头在口腔游动，她眼中惊现难以置信，自己口腔犹如一团空气……嗯，更像是充满和挥散清香的软质糖果。

    牙齿轻抵，舌头游移。

    每一次口腔内的律动，就有一次全新的滋味在诞生。

    正当江玉燕为“这一口”的盖浇饭惊艳、沉醉和无法自拔时。

    “轰隆——”

    突然，口腔内，却有意外情况。

    一股绿色荡漾的滋味气流在形成，并迅速以不可阻挡之势占据了口腔，接着挥师直下，沿喉咙食道又迅猛侵略了胃袋。

    江玉燕察觉到不妙。

    绿色？

    绿光？

    江玉燕：？？？

    她下意识地认为“有毒”，就要调动内力去压制、排挤，但为时已晚，口腔内本来只是胶质感很足，相当弹软口感的「蛋液」，立刻沾染了奇怪可怕的气息。

    这种反转的变化……

    好比一个粉色萌萌哒的妹子，变成喝酒、纹身和抽烟的大姐头。

    不！

    甚至，比这还夸张，因为奇诡的变化还在继续。

    到最后。

    终极形态应该可以这么形容：

    萌妹子脱掉了她可爱的粉色外套，露出了绿皮老巫婆的真实样子。

    “咕咚，咕咚咕咚……”

    口腔，变成了绿色史莱姆的乐园。

    并且这还是根源之地。

    无穷无尽的绿色光团还从空中坠下，从「蛋液」无处不覆盖口腔的粘稠壁层中兴奋地钻出。

    江玉燕哪见过这场面，见自己口腔里的画面，真实映射到脑海，她蚌埠住了。

    人也快晕了。

    “啊——”

    满嘴巴蹦蹦跳跳的绿色史莱姆什么体验，江玉燕在现场，体会到了。

    脑海中那个她，像是又回到了在江府当私生女时备受欺凌的样子，缩在口腔角落，瑟瑟发抖，但成群结队的绿色史莱姆却淹没了她……

    没多久，江玉燕见到“自己”躺在地上，浑身流下黏稠丝滑的液体，无数史莱姆仍然压在她身上，并且小史莱姆嗷嗷叫着，行为相当邪恶鬼畜，一个一个地扎进她嘴巴里。

    小腹，渐渐臌胀而起。

    江玉燕人麻了，嘴角流水，目光涣散，表情呆滞。

    “喂，喂喂？”柳晨伸手在她面前摇了摇，尝试了许久，江玉燕眼球才动了一下，视线缓缓收缩有了焦距。

    “你给我吃了什么！！”

    开口第一句话，就充满了极大的震惊。

    柳晨还没发声。

    旁边已经大快朵颐的小皇帝和诸葛神侯，惊愕地抬头看向了羞愤羞耻、怒火燃烧的江贵妃。

    两天：？？？

    不理解。

    这么好吃让他们深深感觉不似在人间的珍馐，江贵妃为什么这反应。

    明明都是一起烧制的。

    米饭，牛肉，鸡蛋。

    甚至食材都“一模一样”。

    算了！

    小皇帝朱厚照低下头去，继续大口大口的吃。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牛头人了，人伦惨剧。

    诸葛神侯皱皱眉，也无法理解江玉燕。

    众人都看着炸毛愤怒的江玉燕。

    唯独柳晨或多或少的，猜到了江玉燕的遭遇。

    “「绿到你发慌」+「它很胶质、很弹软」=？”

    这个公式等于什么。

    柳晨不清楚具体，但有一点，绝壁是很邪恶很污浊棒棒哒，敲打调教江玉燕这类恶客再好不过了。

    “看来我都不需要掌握‘下药’神技了。”柳晨吐槽，观察着江玉燕红温状态的脸，“食材自带的「特性」，组合起来，就是一个个整蛊公式，然后装盘之时就自然而然成为了「黑暗料理」啊！”

    很好！

    这就是本店第一道「黑暗料理」的诞生。

    该说你不幸呢，还是超级运气？

    被柳晨颇具侵略性、饶有兴趣的视线观察，就犹如卸甲光溜溜摆在砧板上的美人儿食材。

    此刻，江玉燕居然慌得一批，目光闪烁，汗毛竖起，嗓音都带了情绪控不住的抖音：

    “你、你这什么眼神？”

    柳晨脱口而出：“我在看小白鼠……自己的艺术作品。”

    江玉燕：？！

    小白鼠，她大概懂的。

    别小瞧古人的智慧，反正在朝廷机构中，如六扇门、护龙山庄这些地儿，钻研暗器研制毒的部门不少，饲养小动物喂毒、试毒很正常。

    后面那句“艺术作品”江玉燕也能理解。

    在才子眼中，书画诗词是艺术。

    在吧台里这个年轻人眼中。

    恐怕此时的“自己”，活灵活现的客人，就是他的玩具和作品罢！

    见江玉燕一脸被羞辱陷入了沉默。

    柳晨看看只动了一筷子的加强版「滑蛋牛肉盖浇饭」，手敲了敲台面：

    “客人，您只吃了一口呢，是不好吃吗？”

    这个声音。

    落在江玉燕耳中，如同恶魔的低语。

    江玉燕缓缓地抬头，目光凝聚在柳晨笑容干净的脸庞上，却仿佛在看一尊降世的魔王：

    “我，不吃！”

    柳晨：“……”

    我的拳头硬了，在柜台下。

    菜品不被吃光光，空盘，意味着招待任务无法顺利完成。

    念头转了转，柳晨决定使出万能的激将法，嘴角也裂开，有歪嘴战神的邪魅感了：

    “你可以不吃。”

    “但你得亲口说——「老柳中华料理店」，举世无双！”

    “料理店的柳晨掌柜，厨艺，独步天下，什么御厨都是渣渣！比不上柳掌柜的一根手指头！”

    静。

    全店皆死寂。

    不只江玉燕瞪圆了眼睛，其他人，也被柳掌柜中二感满满的宣言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