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个玩笑,谁知却把小丫头说得脸颊绯红,难不成还真看上了谁?“说来我听听吧。kanshuqun.com” 抠着手指羞得半死,她脸皮真厚,居然真跟夫人说这些,不过幸福都是靠自己争取的,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是在云州守城的执戟长,姓杨。” 原来还真有啊,“也好,等将军回来,跟他说说,看能不能把他调过来,不过我跟你说喔,嫁给当兵的可没那么简单。” 小丫头咬唇,“我不怕。” 这话惹得君锦、阿莹呵笑不止,抬腿跨进前院,正笑着,忽听门房外有乞求声。 君锦示意香坠儿去看看—— 没多会儿,香坠儿转回来,眼神有些闪烁,似乎不大敢说,迟疑着开口道:“是些市井无赖,夫人不必理会。”夫人没几日就要生了,还是不要气她为好。 “什么事?”敢跑到罗宅门前闹,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的市井无赖。 “是……有个老太太带着个孩子,说是……来认亲的。” 认亲? 可不!认亲! 君锦第一眼看见那祖孙俩时,心里就有了点数…… 一名头发花白、衣衫褴褛的老太太手上领着一个黄瘦的男孩,看上去应该比定睿大,但个头没定睿高,一进偏厅,老太太赶紧把男孩拉着一起跪下,“给夫人请安了。” 君锦蹙眉,“地上凉,老人家先起来吧。” 老太太不敢造次,一径地拉着小男孩额头点地—— 没给老太太太多说话的机会,君锦起身来到他们跟前,就站在小男孩的身旁,吓得小男孩瑟瑟发抖。 “有话起来说吧,来——”扶起老太太——这么大年纪跪她,可是要折寿的,扶起老太太的同时细细看了一眼那脏污黄瘦的小男孩,“多大了?” “九、九岁了。”小男孩往老太太身旁缩,不敢抬头看这位贵妇人。 九岁了……君锦心中暗暗思定,招手示意香坠儿引他们去坐。 祖孙俩不敢—— “老人家有事不妨说。”步回原位坐下。 谁知老太太又领着小男孩跪下来,“夫人,夫人大人大量,救救这娃儿吧,他、他是罗将军的孩子。” 阿莹被茶水呛到,捂着唇连咳好几声。 君锦则叹口气,真是……什么事都有啊。 “这娃儿的娘以前住在林岭南沟的月镇,她,她跟过罗将军,所以这孩子……爹是罗将军。”老太太说得结结巴巴的,生怕高高在上的贵妇人一生气把他们祖孙俩给打死,但——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呀,横竖是死,总要搏一下。 “孩子的母亲姓甚名谁?”这总该先弄清楚,罗瞻不是个侵害良家妇女的人,想必这孩子的娘…… “他娘姓曲,小名儿迎春,阁里的名儿叫映红,将、将军肯定知道——”没敢说下去,因为那贵妇人似乎有点生气。 君锦怎能不气!就知道那该死的男人不会找什么好人!坏东西!虽然知道这孩子不是他的,但人家既能找上门来,就说明他一定做过坏事,要是他现在在这儿,非把他一口咬死! 内心一阵挣扎之后,君锦深吸两口气,对老太太道:“这孩子不是将军的。” 老太太急切地乞求:“是的,是的,迎春那几年一直跟着将军,定是他的不错,夫人慈悲,孩子的娘病死了,我们祖孙俩没路可走,不然也不敢来府上寻夫人的不自在。” 叹口气,“这孩子当真九岁了?” “是的,腊月生人,九岁整了。” “既是九岁,那便不是将军的孩子了。”那会儿她已经认识他了,这一点她到是能肯定。 “……夫人,老婆子不敢说假话,这都是我闺女临死前说得,怎么可能作假,我那闺女虽说……虽说是在阁里呆过,可她不会骗我这做娘的,孩子爹是谁她怎会弄错。<5-1-7-z.c-o-m>”跪爬两步,“这孩子可怜,夫人就当养个猫儿狗儿给他口饭吃就够了,小木头,快给夫人磕头。”回头按住小男孩的后脑勺,直往地上磕! “香坠儿,快将他们拉起来吧。”头有点疼,肚子也有些胀,都是那混账男人惹得麻烦。 香坠儿赶紧上前将老太太和小男孩硬拉起来,见他们不起,低声道:“夫人身怀六甲,气坏她,将军会生气的。” 老太太这才赶紧拉小男孩起身,一老一少低着脑袋等候发落。 君锦扶着腰,再次深吸两口气,对香坠儿吩咐道:“香坠儿,先请他们到客房休息,通知了将军让他自己处理吧。” 香坠儿赶紧领了祖孙俩出去,怕把君锦给气坏。 抚着肚子,君锦真是气得够呛,不为这祖孙俩乱认亲,只怪那混账男人居然去——狎妓,那混蛋……奥,肚子又胀了。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好像偏跟她作对一般,刚把那祖孙俩送走,门房小厮来报:“夫人,路仝县百姓送万折民折来了。” 什么?万民折?那东西不是该送到官府吗?送到这儿做什么?“引他们去州衙。”她又不是做官的,管不了这种事。 “说过了,可他们不愿意,非说请夫人您递给将军不可!” “说什么事了吗?” “说了,路仝县令为民请命,却被燕州府衙收押入监。” “我知道了,请他们派个说话的人把万民折送到驿站交给前线的将军,顺便让人去请齐府二夫人来一趟,告诉她万民折的事。”她当然不能越俎代庖来解决官家的事,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恐怕要被人烦死,她自然知道齐家的手脚不干净,但现在正是用他们的时候,没道理为了个县令与他们撕破脸,送去给罗瞻也只是为了给齐家留些完美解决的时间罢了,相信罗瞻能够了解她的做法。 “……阿莹!”捂着肚子,额头冒汗,“快去找产婆来,我怕是要生了。” “啊?!”阿莹手脚有点慌乱,不是还有半个多月才到日子嘛! 是的,还不到日子,都是被那混账男人给气出来的! *** 家信抵达前线时,嘉盛正好调粮过来,两人与几个副将正研究田军的动向。书信暂时被放到了一边,待商量过后,亲兵才提示他有家书。 罗瞻笑意融融地打开书信——前几天他们与周军合作,刚打下一个重镇,所以这几日心情很不错。 结果信没看完,眉头就连打了十多个结。 嘉盛见状凑过去,“怎么?小嫂子的身体不好?” 罗瞻将信扔到一边,气愤难当的同时又有点不知所措。 嘉盛觑了一眼信,不像是小嫂子的字,见罗瞻不吱声,也就拾起来看了两眼,这一看不要紧,看得他又惊又乐,老大这次算是完了,“恭喜大哥,一下得了两个儿子。” “你给我闭嘴!那孩子不是我的!”气不打一处来,他怎么可能让妓/女生孩子! “哪个不是?”嘉盛不知死的开玩笑,罗瞻一脚踢过去,幸亏他早有准备,闪得极快,不过屁股上还是沾了点土,“映红是你以前相好的,你确定没留下什么后患?” “没有!”妈的,他当然肯定,不能比这个更肯定了。 “小嫂子看来气得不轻啊。”孩子都给气出来了,索性母子平安无恙。 “嘉盛。”罗瞻突然凝眉看向师弟。 “嗯?” “我……该怎么安抚她?” 嘉盛想想,“自刎谢罪吧?”换做他家那位肯定会这么说,想到此得赶紧去查查自己有没有诸如此类的事,虽说是在曾辉之前的,可让她知道了肯定仍要天翻地覆。 “……”罗瞻伸手搓搓脑门,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她不该生气,那都是认识她之前的荒唐事。”再说那会儿他都二十几岁了,总不能还当童子鸡吧?不行,不能这么跟她说,那女人脑子不比旁人,现在肯定认为他是个衣冠禽兽——居然去狎/妓,真是……再踹一脚嘉盛的屁股,“你快想办法!” 嘉盛苦恼,干他什么事?“依我看,你还是趁着战事不紧,回一趟燕州吧,是打是骂,一次解决掉。” “也好,你留下来,我回去一趟,顺便处理一下燕州那边的事。” “老大,我——”想反驳,却被罗瞻打断。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偷回鹿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已,现在在这儿帮我看两三天,我一回来,你就可以滚了。” 嘉盛吹声口哨,“好。”顺便凑过来再给个建议,“老大,再把你伤口扎深一点吧,兴许小嫂子看了心疼,就不会跟你发脾气了。” “……”到是个好主意,不过他现在还不能重伤,前线战事紧,这身体要留着还在打仗……算了,还是随那女人发落吧。 ☆、六十三 解释(上) 本该是小儿子满月时回去,结果刚整好装,进军鼓就响了起来,罗瞻只好重披盔甲,回家的事也就跟着顺延,这一延,一直延到小儿子的百日之后——不知过了这么久,她会不会把那件事给忘了? *** 这次回燕州只能待上三天,这当中还要去掉一来一回的路程,真正在家的时间满打满算也就两天一夜,其中还得刨去处理正事的时间,不知够不够她出气的。 罗瞻的人生从来不做错事——就算做了,他也觉得那不是错的,像当年杀君天阳,至今他都没觉得哪里做错了,唯独这次不知该怎么给自己找借口。虽说都是在她之前的荒唐事,可换个角度想,若是有人带着孩子来认她……无论是在他之前还是之后,他都接受不了,这么一对换,即使他原先肯定自己没做错,也开始觉着有那么点……对不住她。 难得他也能为这种“琐事”七想八想,一路上没做别的,净胡思乱想了。 到家门前时,本打算直接回后院,谁知却被一群人围着喊冤—— 路仝县令带着县内老老少少守在罗府门前,此刻刚到午饭时间,府里的士兵正在给他们分发米饭,一瞧见他这高头大马过来,纷纷起身跪倒,直呼青天大将军。不为别的事,就为州府克扣他们农耕的器具和粮种不发,致使路仝县怨声载道。 相信这些事她是能解决的,可她不解决,单留给他来,想来肯定还是在生气,没办法,他只好先着手解决了正事再谈私事,带着路仝县令先到正厅,解决完这事后,顺便再大骂这县令一通,这种事本该在秋后经由农私局直接呈报给他,而不是到他家门外哭天喊地!没屁用不说,还耽误事,更让他不好处理——克扣之事本就屡禁不止,而且还牵连着燕云诸多的利害关系,如今战时,他不可能立即做大面积清查并处理涉案的各级官员,这路仝县令自以为青天在世,不懂迂回,找了一个完全不能解决问题的办法,让他下不了台不说,更难秉公办理! 真是——不知该说他正直,还是该骂他无知! 一盏茶的功夫,农耕器具与粮种的问题就得以解决,那县令也慌忙离开,再待下去,非被镇聋不可,最要命的是他还被罗大将军数落的一文不值,几乎蠢到该自刎谢罪去。 *** 解决完路仝县令,罗瞻匆忙回到后院,正赶上吃午饭的点。 一进花厅就见桌子上围满了人,当中有他的妻子、阿莹,以及三个孩子,另外还有一老一小祖孙俩。 他先看了看妻子的脸色,没表情,再看一眼那祖孙俩,视线最终定在那个小男孩脸上——这小子哪一点像他了?! “香坠儿,给将军拿副筷子。”君锦边给慕君挑鱼刺,边吩咐香坠儿。 她这一句话,惊得那老太太慌忙拉外孙站起身,低头杵在那儿不敢动。 “快叫——”老太太低声呵斥外孙。 小男孩瞅一眼那个披着铠甲威风凛凛的男人,那个就是他爹?真威风,“爹……爹爹。” 阿莹捂着唇干咳几声,而君锦则一径的面无表情。 罗瞻蹙眉,很不喜欢小男孩对他的称呼,但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他不能用吼得,怕会把他吓到,“我不是你爹,叫伯伯。” “将、将军,他是迎春给您生的,是您的儿子。”老太太太过着急解释。 罗瞻的拳头攥得死紧,忍不住想骂粗话,十一年前他就不再找那个映红了,哪里生的出这个小东西来,“我记得十多年前就给映红赎了身,之后再也没见过,怎么会生出这孩子来?” 老太太听他这么说,也不知该怎么办,迎春临死前确实是那个意思啊,还说这辈子跟过他也值了,因为有女儿的遗言,她才敢腆着脸带外孙来认亲啊,女儿应该不会骗她吧?老太太自己也有点糊涂了,小木头的爹到底是不是这位大将军? 此时恰巧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婴孩啼哭声,君锦交代香坠儿看好慕君,起身去看小儿子,经过丈夫时,看都没看他一眼。 “我来吧。”一进屋,君锦便接过奶娘怀里的娃儿细心轻哄。 罗瞻也尾随妻子过来,看眼一旁的奶娘,奶娘赶紧低头出去,独留这一家三口。 “这小子长得好看。”从妻子的肩头看一眼他们的次子,这小的长得更像她一点。 君锦理都没理他,一径地哄儿子。 罗瞻突然不知该怎么解释,两只手停在半空中弄不清何去何从,“那不是我的孩子。”他解释。 君锦仍旧不理他。 “那孩子九岁了,可我跟你都认识快十年了,怎么可能跟别人生个九岁的孩子出来?”既然她不说话,他干脆把该说的都说清楚,“你总不认为我二十七岁还是童子鸡一只吧?去妓院是不对,可——我又不想娶亲,你说怎么办?” 干她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