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身后几人上前来,要将那满身血污的人带走,可那人一把将骆阳擒过,指着骆臣厉声道:“你看清楚,他才是那个九尾狐,我不是!” 骆阳身后一条尾巴摇摇晃晃。 骆臣眉眼寒霜更甚,一剑寒光而来,掀翻了那人。 一股qiáng大的推力将骆阳推开,骆阳还未来得及反应,就看到那人已经被牢牢压在了地上,动弹不得,只偏着头,盯着他,眼底的恨意不加掩饰,看的骆阳心底直发毛。 他不明白,为什么眼前这个人,这么恨他。 “骆阳,你就是骆阳!我就是死,也不会为你顶罪祭天!” 说完,奇迹般的从他嘴里吐出一颗发着光的珠子,那珠子似乎是认主,直接朝骆阳这飞来。 骆臣来不及动作,眼睁睁看着那珠子没入骆阳胸口,没了踪迹,扑过来上下打量着骆阳,双手颤抖把在他脉搏处一会,见没什么不妥的地方,转身双目赤红看着那人。 “青翎,你该死!”骆臣咬牙切齿森然道:“带走!” 青翎看着骆臣脸色,又看向骆阳慌乱的小脸,似乎明白了什么,脸上带着疯狂的笑意,神色癫狂,“骆臣,你费尽心机救他,可是那又怎样,等他想起来,他绝不会原谅你这个罪魁祸首!” 四人连拖带拽将人拉走,霎时,整个别院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骆臣一言不发解开了骆阳的禁制,骆阳似乎是被刚才骆臣的举止吓到,不敢扑在骆臣怀里说委屈,只坐在一侧小声啜泣,“哥哥……” 骆阳坐在雪地里,白雪把他裤子浸湿了大半,小脸被冻得红彤彤的,手腕上满是猩红的血污,骆臣心疼死了,伸手想去抱他,却被骆阳躲了过去,爬起来,朝后退了一步。 骆臣的手停在半空,有些颓然,下一秒却一扫而空,他蹲了下去,“怎么了?怪哥哥刚才没和你说话?” 骆阳不是傻子,只言片语中,有些话他记住了。 踉跄朝后退了两步,揉着眼睛轻声问道:“容哥哥呢?” 骆臣的笑容僵在脸上,“你容哥哥他……忙,哥哥带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骆阳的抗拒全写在脸上,他摇摇头,十分懂事乖巧道:“不、不劳烦哥哥了,我自己可以进去休息的,哥哥去忙吧。” 骆阳转身就往屋内走,可刚跨上门槛,胸口一阵闷痛,想隐忍的瞬间疼痛爆发传遍全身。 骆臣骇然,一把将呻.吟倒下的骆阳抱起,见他眉心紧拧全身发烫通红,立马将其送进了房。 他知道,骆阳之所以这样,一定是刚才青翎的那颗内丹。 若是这样,骆臣忧愁的看着骆阳的尾巴…… 果不其然,在骆阳呼痛的同时,他身后的小尾巴从一条,变成两条,三条,四条,最后齐齐长出了九条尾巴。 而这时蜷缩在骆臣怀里,三岁小孩子长短的骆阳,霎时间变成了成人模样。 手长腿长,肌肤白嫩比那刚剥壳的ji蛋不遑多让。 只是他脸上的痛苦之色,仍然不减。 骆臣手足无措。 “别动他!”厉声从外传入,容与疾步而来,凝眉对骆臣说:“把他放下,一会就好。” 容与来的实在太是时候,骆臣眉心紧锁,肯定的话脱口而出,“你故意的!” 容与一言不发,以默认回应。 他实在不愿继续看骆阳这么下去,有事情当断则断,拖久了,对谁都不好。 骆臣似是认命的叹了口气,将骆阳放chuáng上,拿被子盖住,心如死灰。 睡梦中的骆阳一点也不好受,全身似乎在火上烤似得,鼻尖细汗直冒,锥心刺骨的痛楚让他想起了很多事情。 比如他梦中那个一直出现的小孩是谁。 再比如那个九尾小狐狸,还有……这个空寂无人的别院。 所有的一切如洪水般涌入他脑海内,也不管他受得了还是受不了,头痛欲裂,骆阳忍不住抱头痛苦挣扎,可是却有人按住自己手脚,动弹不得。 他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阳阳,没事的,忍忍,一会就好。” 这声音,温柔的骆阳想哭。 若是在从前,能听到这声音,该有多好。 可惜这声音的主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对他向来都是不假辞色。 骆阳费力睁开眼,骆臣的脸在自己面前放大,担忧又焦急。 “哥哥……容哥哥……”骆阳眼神掠过他,望向了骆臣身后的容与,“容哥哥。” 骆臣眼神微暗,沉默着让开。 容与上前,替他擦去额头及鼻尖的细汗,温声细语,“还疼吗?” 骆阳将头埋进容与胸前,闷声摇头,“不疼了。” “不疼了就好。” 房间内,只有骆阳压抑着的呼痛声。 良久,他偏过头去,眼神虚虚垂着,望向骆臣,声音不复以往的亲昵依赖,尽是冷漠与平稳,“你……还想要什么吗?我什么都给你了,我真的,没有什么能给你的了。” 锥心刺骨,不过如此。 骆臣苦笑几声,脸色黯然不已。 是他活该。 “容哥哥,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 “等你好些了我们就走,好吗?” 骆阳摇头,极为依赖地攀住容与,“我现在很好,现在就可以走。” 迫不及待的语气,比这世上最锋利的武器还有锋利三分。 “阳阳……” “你别喊我!”似乎和骆臣待在同一屋檐下都是莫大的恐惧,他死死盯着骆臣,“骨肉皮毛鲜血我都还你了,你还想要什么!” 骆臣如鲠在喉。 往事历历在目,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过了许久,骆臣面容惨淡,溃败退出房内。 没等骆阳回头,屋内早已没了骆臣的身影。 月明星稀,白雪潇潇,整个大地一片苍白之色。 骆臣站在崖前,已经很久了。 小屋咯吱一声开门,容与从内走出,至骆臣身侧,“他睡下了,明天……我就带他走。” 骆臣声音带着哽塞,“他不愿意再回来了,是吗?” “嗯,他说过,永不回头。” 骆臣回头,看着小屋内明灭晃动的灯烛,喃喃道:“是啊,永不回头。” 屋内的骆阳似乎隔着窗沿缝隙,似乎与骆臣的眼神相对,那眼神太过灼热,烫得他连忙忙不迭收回了眼神,蜷缩在chuáng头,将头埋在臂弯内。 骆阳一直都觉得,自己的出生是个错误。 《山海经》曾有云,青丘有狐,生有九尾。世人愚昧,却说此shou吃人,会给世间带来天大的灾难。 而他的一出生,九条尾巴震惊了所有族人。 骆臣从小就不晓得自己犯了什么大错,被扔到这个荒山野岭独自一人居住,他不贪恋那巍峨高大的宫殿房檐,他只想和哥哥住一起。 他曾经偷偷跑去骆臣住的地方,躲在门后偷偷看骆臣温柔的抚着弟弟的脸,他看到骆臣对所有人和善的微笑,那是他第一次bào露在人前,他以为自己也能得到哥哥的微笑和温柔,可是得到的,确实骆臣毫不留情的斥责与鞭笞。 他蜷缩成一团,他听见骆臣骂他,说他天生祸害,是不祥之人。 鞭子一下一下打在他血肉之上,他好疼,可是再疼,也比不得骆臣这话让他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