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两手一摊。 “什么意思?” “意思是,因为赵大顺脑子有问题,没法有效沟通,所以,现在其他人没法问出来枪去哪儿了。” 张滨眼一横。 白薇不禁吐吐舌头。 话说他们的这个头儿,只有在办案的时候才备受属下尊敬,一破案,就成了可以随意拍肩膀的大兄弟。 “人呢?”张滨大剌剌甩开步子往临时帐篷搭成的办公室里走。 余勒左手、右手拎了七八十来分jī汤和冷面,胸口斜挎着电脑包,紧跟在张滨身后,弯身进临时办公室。 大伙起身欢迎余勒,比欢迎张滨还热情。毕竟已经案件半白,且余勒手里有吃的。 大家接过凉面和肉汤,在简易办公桌上,哧溜哧溜吃起美味来。 只有白薇不紧不慢紧随其后,听闻问“人呢”,马上心有灵犀地回答:“也跟随族长回家了。” 张滨顿色脸色如霜:“重大嫌疑人也可以放回去?” 白薇无奈:“他这儿有问题,跑得还贼快,我们三四个人,像逮兔子一样逮他,累得都脱锭了,别说抓住他了,近身3米都没有! 我们要求族长骗他过来,可族长扑通一声就跟我们跪下来了,求我们放他回家吃最后一顿饭。 我们能怎么办? 当场击毙吗?” 张滨脸色暗沉到无以复加:“那就把老头和小子一起拘起来!” 白薇嘟起嘴吧。 一直到张滨转身找别人的岔时,她才嘟嚷一句:“人老头都八十多岁了,走路说话都颤巍巍的,再说了,我们的人不是还围着村子的嘛,又跑不了。” 余勒解放双手后,找个没人的角落,坐在条凳上看电脑。 偷装的监控画面一一打开,快退,不时有老人、稚童、飞鸟或土狗从画面里快闪而过,反复过滤了两遍,没有任何异常。 不知为什么,余勒总是觉得不安心。 张滨也被不安侵扰着。 没有理由,只是一种直觉。 张滨两手叉腰,环顾四望,对着呼噜呼噜láng吞虎咽吃面的同事,实在有些不忍心让这些馒头、泡面吃了四五天的汉子们立刻跟他走。 “余勒!你跟我来!”一回头,看见茫然思索的余勒,张滨喊道。 同时,也不管别人有没有听,只管留言:“我到赵大顺家看看去。” 赵大顺住赵大全家隔壁,说起来,跟赵大全一样,是族长的孙辈。不同的是,赵大全父母双全,而赵大顺父母双亡。 张滨所谓的去“赵大顺家”,其实就是去族长家。 赵大顺与族长,爷孙俩,共居两间老瓦房,一间爷孙俩一起睡,一间当堂屋,存些粮食、农具、杂物,顺带待客。 才走到村中,就见一只大huáng狗朝他们狂吠。叫声响亮,惊起大香樟树上落脚的鸟,呼啦啦飞起一片。 余勒跟在一边扣门,一边扬着嗓子喊“老伯”的师傅张滨后面,空气中弥漫着柴烟与饭香味。 叫了两声,无人应答。 周围邻居,也没有一个探头探脑的。 那时候已经是山里的五六点钟,光线已经昏沉。 余勒不觉摸了摸腰间从枪械室里登记领出的“小砸pào”,像他这种技术人才,又是半路出家,寻常的师傅肯定不许他借着出任务摸枪,但张滨可不是寻常的师傅。 之前的不安,此刻反而肃静下来。 余勒目测距离,瓦房进深五米左右,瓦房门口到院子门口进深八米左右。而他的小砸pào在25米距离上,能she穿2毫米厚的钢板、7厘米厚的木板、4厘米厚的砖墙、25厘米厚的土层。 张滨才没准备院门口一直叫到老汉来开门。 他亲亲热热喜滋滋地喊着“老伯,我们进来了”,拔脚就往院子里走。 余勒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不知道自己这种情况下是应该跟得紧一些,还是松一些。张滨也没有给他更多暗示。 余勒便自由发挥,落后张滨三四步。 院子空落落,一目了然,没有障眼的堆积。 三五只jī在悠闲地吃食。 余勒正四处观察,忽见张滨回头,压低声音,急促地对他说:“拿手机喊人!”同时使眼色让他走开。 余勒顺着目光,看到院子偏处有棵单臂难以围合的树。 师傅张滨的意思很明确,让余勒躲到树后。 余勒压住狂跳的心跳,一边快步朝院中的树移动,一边短号呼白薇。 “坐标族长赵老伯家,紧急呼叫后援。情况不明,目前安全。” “我们这就出发,两分钟后到。让队长稍等。” “明白。” 余勒轻喊师傅等2分钟,可师傅没打算白白等候。 第51章 不能证明的猜想 张滨弯腰捡起蹊跷遗落在瓦房门口的乌竹节柺杖,靠着墙体掩护,伸臂利用柺杖戳开半扇房门。 门吱扭一声开了。 屋内仍旧静悄悄,然而淡淡的血腥气却弥漫而出。 老房子窗户小且少,屋内又没有开灯,极为昏暗。张滨够机智,打开手机的手电筒,麻溜地就扔进了屋子。 随即,分秒不làng费地声东击西,胳膊肘拐开靠近自己的那扇门的同时,借力一步后背靠上已开的半扇门,手摸在腰上,随时准备拔出藏在衣服内的枪。 手机手电筒够亮,却不够广。 张滨早已来回几遍扫过依旧大片处于昏暗中室内空间。室内依旧是纹丝不动的沉寂。 像族长家这样的贫寒老房子,房子内的灯基本只有一只,居中吊在房内,开关是老式的拉线开关,多在门后。 张滨靠着对老房子的熟稔度,伸手就拉亮了屋内的灯。 室内的一切,顿时曝光在暗huáng的灯光下。 张滨瞬间怔住了。 一颗心铅化,下坠。 停了三四秒,他qiáng行将目光从chuáng上移开,很快聚焦到房后墙三分之二高度的小窗上。 因为是夏天,窗户是开着的。 张滨却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有人从那里窜了出去。 余勒站在院子内树侧旁,内心既焦急又镇静。他追随师傅的身影,记下师傅的反应,同时不忘观察四周。 透过矮旧瓦房的屋顶,屋后的三两颗竹子的树梢兀自晃动。 “师傅!” 余勒低叫一声。 他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师傅从后窗跃出追什么人去了? 再看瓦房内露出了亮光,余勒便纵身从树旁跑出,准备到房门口看是什么情况。 张滨耳听余勒叫他,便退出门来查看余勒这边的情况,几乎与冲过来的余勒撞个满怀。 “什么情况?” 俩人异口同声向对方问道。 白薇他们,就是在这时小跑进院内的。 “什么情况?” 后援团们问。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守住屋门口,保护第一现场。你,你,还有你,跟我到房子后面看看去。” 张滨也不回答,只纹丝不乱地排兵点将。 第一现场?! 众人神色均一沉。 大家都知道,“第一现场”四个字意味着什么。 “你守在门口。” 没被点走,白薇将气撒在余勒身上。余勒便乖乖在门口充当警卫。 白薇才进门,很快又出来了。脸色很是黯淡,默默拨通法医的电话。 就是十来几分钟前,她跟队长还保证没事儿,还嘲讽队长的“都拘起来”。这会儿她要多懊悔就有多懊悔。 张队带人排查了一圈儿,别说可疑人影,连人影都没见一只,又折了回来。 在张队的安排下,两名法医,两名技术员,四人组队,对屋内的现场进行侦查。张队是编外,余勒就近旁观。 法医的任务相对技术员而言,比较简单。初步做过族长与赵大顺的尸表检查后,带着尸体走了,拟回解剖室进一步检查。 技术员几乎一寸一寸翻检案发现场的所有。 张滨脱下手套,碰碰余勒,示意余勒跟他到室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