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的午后,爷爷带着我再次来到了双乳山。 本来杨老他们知道了爷爷就是那位赫赫有名的侍老前辈后,也执意一同前来,不过爷爷坚决地拒绝了,按照他的意思,有了危险,他也不能周全所有人。 此时正是满花漫山,杜鹃盛开,似乎要挤破了天地,不过这番景象在此刻我的心里却多了一丝诡异,日头高照,却是天地一片惨白。 “带着这个。” 说着,爷爷从背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团黑家伙。 “这是?”我仔细地看着这两个拳头大小的煤炭玩意儿。 “黑驴蹄子,”看我满脸狐疑,爷爷附加了一句,“邪物最怕这玩意儿。” “给我带好了它,说不定能救你一命。” 爷爷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我的怀里。 瞧着我还是一副不信的模样,爷爷只是淡淡转过身,面向洞口。 “小心一点,接下来的事你也要有点心理准备了。” 爷爷沉声道。 进了洞内,倏忽幽暗了起来。 不过,趁着阳光还能勉强维持着最后的底线,隐隐看去,洞壁上渗出团团青斑。 路面自然是坑坑洼洼,泛着点点白光。 迎面是冷风呼啸,从四面八方涌来,明明已近初夏,我不禁攥紧了衣袖,不让冷风有任何可乘之机。 “这玩意儿,不简单啊。” 爷爷眉头拧成了一股绳,面色凝重。 说完爷爷加快了脚步,我也只能紧跟步伐。 逾是深入,那股寒风更是彻骨。 黑暗而遥远的角落处,轻微的哭声蜿蜒而过,照明的灯光似乎也不敢逾越过多,只是在远处无尽的黑夜里留下白白薄薄的一层,像是死人的皮肤。 就这样再次行进了一个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墓室前。 那盏长明灯还是散着幽幽微光,摇曳晃动。 “爷爷,小心。” 爷爷并未回答,反而快步走上前,观察起了棺材。 “老殇树为材,怪不得啊。” 爷爷若有所思地看着棺材板,嘴里喃喃着一些话。 “这棺材被人挪过了吧?” “嗯。”我点点头。 爷爷转过身,平静地看向我。 “可它现在又合上了。” “什么?不可能是我们。”我惊恐地摇了摇头。 “我知道。”爷爷摆摆手,“是这间墓室的主人自己动的。” 这话却是更为恐怖。 自己动,怎么可能。我尝试反驳爷爷,可他的眼神里容不下任何玩笑的色彩。 实际上,直到现在我仍然是对爷爷的那套说辞嗤之以鼻,这些话我实在难以想象。 “过来。”爷爷向我招手。 “和我一起推开来看看。” 爷爷严厉的语气不容我拒绝,我只能上前帮忙,心中忐忑不安。 这棺材盖也是沉重,一阵推动的声音结束后,露出了黝黑的棺材口。 令人意想不到的事,伴随着尘埃的厚重气味涌了出来,里面并非是一具伴随着恶臭的枯骨,而是静躺着一位女子,如果不是所处的环境,很难想象这是一具女尸。 瞧着身材,估摸也就是位待字闺中的年纪。 她紧闭双唇,身上的精致服饰却保存十分完好,保留着古人的衣着痕迹,只有那渗出青筋,白的渗人的皮肤,让人毛骨悚然。 “这,真的是个死人吗?”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 “你学考古的,不应该有点心理准备吗?”爷爷打量了我一眼,对我的惊诧“嗤之以鼻”。 “可这.....” 我无言以对。 “我考考你,这是哪个朝代的?别说你不会。” 听了这话,我也只能克服心中的不适,仔细端详女尸的衣着服饰。 上半身带窄袖的为衫,下半身为裙,衫外如围巾一样披挂的则是帔。 身形清瘦,服饰紧凑。 我心中有了八分把握。 “这是唐朝的,并且是初唐。” “哦?你说说原因。” 爷爷赞赏地看了我一眼。 “裙、衫、帔,这是唐时女装的三要素,无论地位尊卑、服饰丰俭。” “另外,初唐时期衫子袖窄。” 之前我便对唐朝的知识多有了解,所以判断起来并不是很难。 “不错,也算是学到了东西。” 爷爷微微颔首。 我又欲开口,一股阴风无端升起,头顶的那盏长明灯也是摇曳不定,风中似乎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哭声。 在这种黑暗中,我甚至没有注意到爷爷的存在,只感到全身一阵阵冒着冷气,头皮发麻,仿佛前后左右,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凝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心中胆寒,试图贴近爷爷身边。 几乎是同时,一只手贴在了我的后背上。 后脊一阵寒意。 我也没多想,掉过头,空无一人,只有浓墨的黑暗。 转过身来,一张瘆出血管的惨白死脸几乎是贴着我的脸。 那本来俏丽的脸也蜷缩成了一团,瞪着那双只有眼白的死眼,口中含糊不清地向我扑来。 “都,都,都得,得,死.....” “快躲开!” 远处的爷爷一声大吼,我瘫倒在了地上,倒是让女尸扑了个空。 那渗出血丝的獠牙,几乎是与我擦肩而过。 只一秒,我的肩膀必然血肉飞溅。 这时爷爷也瞬至我的身边。 左手捏着法诀,右拳轰向女尸眉心。 几乎是一气呵成,不像是印象中不紧不慢的爷爷。 后来爷爷告诉我,眉心乃是鬼的命门,是鬼的一大要害。 “哇!”那女尸受到爷爷的重击,一声惨叫,被震退了几步,不敢轻举妄动。 爷爷收回了拳头,扶起了我。 “我以后可救不了你一世,待会就要靠你自己了!” 爷爷的语气不容置疑。 “既然你要走这条路,我现在先告诉你几点。” “我们守陵人一脉自有一套灭鬼之术,你给我听好喽。” 三言两语,爷爷便将一套周数传给了我,也许是对未来之路的那份坚定,我很快掌握了要领。 “拿着,按照我的吩咐!” 爷爷从背包里掏出一把桃木剑和一瓶塑料瓶。 “里面是洁净的溪水。” “嗯。” 我点点头,转向不远处的女尸,心中忐忑不安的同时也多了一份激动。 那女尸见我走来,也不避让,看来她忌惮的似乎只是爷爷。 一狠心,我咬破食指,将鲜血掺进了水中,倒在了桃木剑上。 “人无德,德无兆,兆不同,非拔勿走,无量无修无沾无香无伪无常,惩!!!” 那剑似乎也发生了异样,闪着金光。 一步直跨,一剑直刺,那女尸像是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