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好半晌,身边的江厌辞没有动作。月皊只好结结巴巴开口:“好、好了……” 江厌辞这才有了动作。他坐起身扯开被子,然后握住月皊的踝,将她的腿分而抬。他的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没有半分停滞,却也只是停在这里,不再有其他多余动作。 月皊却整个人陷在巨大的惊恐里,她颤着手去挡,又颤颤巍巍去推江厌辞。月皊发抖的手抵在江厌辞身前,手上软绵绵没有力道,她不敢真的去推他拒绝他。 “说你不愿意。”江厌辞望着她蓄了泪的眼睛,沉沉开口。月皊紧紧抿着唇不说话,他握着她的退向两侧掰压。 月皊颤声带着哭腔:“三郎,我不愿意……” 江厌辞松手、给她盖被子遮身的动作同样gān净利落。 夜深静静,唯有月皊受了惊后小声小声地哭。她告诉自己不可以哭,可是她没出息地忍不住。 江厌辞望着月皊泪水涟涟的眉眼,认真道:“月皊,你要学会说不。” 被泪水弄花的视线里,江厌辞的明朗五官逐渐变得清晰。月皊怔怔望着他。在黑暗绝望如陷沼泽的生命里,他是如神祇一般忽然出现的人。月皊望着他,泣不成声。 “可是……”她哭着摇头,“很多时候,不可以说不。” 她早已不是被深养在金窝窝的江月皊。冰冷无情的现实,将她美好的过往敲得支离破碎,将她踩在泥里,bī她学会妥协,学会在泥里挣扎求生。 江厌辞心口攀起陌生的滋味儿,有些闷涩。若说陌生,却在最近几日里不是第一次生出。 他俯身,用指腹慢慢擦去月皊眼角的泪,沉声道:“在我这里,可以。” 顿了顿,他再补一句:“永远可以。” 第三十七章 江厌辞知道月皊哭起来,恐一时止不住,遂停了给她抹泪,去给她掖被角。 他回想着刚刚她怕得厉害,小脸煞白,双腿不停地发抖。可即使这样,她也只是虚虚挡了一下,便bī着自己挪开了手,忍受他的目光。 江厌辞皱眉,有几分不理解:“当日拒绝李潜的时候不是胆子挺大的?不是还想弄死他?” 月皊望着江厌辞,哽咽地开口:“不一样。” 她小眉头拧起来,白纸一样简单的人,把情绪写在脸上,此刻泪水涟涟的小脸上就慢慢写上了不高兴。 “不一样。”她慢吞吞地说,“三郎和他不一样,和他们都不一样。” 她委屈地哼唧了一声,湿漉漉的眼睛里浮现一丝厌恶,她残着哭腔的声音小声喃喃:“怎么能把三郎和他相提并论,膈应人。” 江厌辞瞧她模样,忽觉有趣,下意识探手,随手捏了捏她的耳垂。月皊颤着眼睫瞧他,动作细微地缩了缩肩,江厌辞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收回手,重新在chuáng外侧躺下来。 他合上眼,心道这样一枚姝色在侧,他想要占有的心恐怕和那些男人也没什么不一样。 身侧有细小的响动,紧接着是月皊挪过来一些,拉住了他的手。 江厌辞睁开眼望过去。 “可不可以靠着三郎睡?”月皊小声地问。 江厌辞没答话。 她用一双素白小手捧着他的一只手在手心,湿漉漉的眼睛柔软地望着他。 江厌辞忽叹了口气,开口:“你先把裤子穿上。” 月皊果然瞬间花容失色,满是泪浸的小脸浮现苍白的窘与愕。她慌张松开江厌辞的手,伸手到被子里胡乱地寻了一通,折腾了好半天才把衣服整理好。 她也没敢再靠近江厌辞了,平躺在chuáng榻上,呆呆望着屋顶,懊恼地埋怨自己一哭,脑子就好似进了水,简直成了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了。 江厌辞略扬了扬唇,探手将呆呆的月皊捞过来,圈在怀里。月皊乖乖偎在他怀里一动不动了好半晌,伴着轻舒出的一口气,身子放松下来,反而往前挪了挪,将脸埋在江厌辞的胸口,去闻他身上微凉却让人莫名安心的气息。 月皊很快进入酣眠。 夜里变了天,风雪jiāo加仍未将她吵醒。 她好像一连好多个夜里不会再稍有响动就被惊醒,找到了久违的深眠。 人醒时傻傻的,倒不如睡着了,梦里清楚自己是安全的。 · “师兄,昨天晚上是你帮我抬回chuáng上,又我给灌了醒酒汤吗?”余愉弯着一双眼睛,“我就知道师兄刀子嘴豆腐心,实际上对我老好啦!” 江厌辞正坐在庭院一张藤椅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着月皊坐在小院无阳的西北角认真堆雪人。 余愉说的话,他都听见了,只是懒得理。 余愉说完了,反应过来这么说师兄不对啊。师兄哪里是刀子嘴豆腐心?师兄明明是个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