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任荣已经等候多时,任素衣走到门前,院子里的红梅开得正好,幽香传来。 “女儿见过父亲。” 任素衣看了眼坐在案桌后面的父亲,又垂下头,记忆里,父亲似乎一直是这般严肃的模样。 任荣笑了笑,尽力用一种温和的口吻道:“回来了?坐吧,想必你也累了一日了。” “谢父亲。” 任素衣挑了跟离任荣不近也不远的凳子坐下,自小受的礼教,即使是在自己父亲面前,她依旧坐得笔直。 “我听你母亲说,你打算为世子祈福一年?” 任荣忙于公事,平日极少与几个孩子jiāo流,何况是女儿,所以说起话颇有些在外公事公办的感觉。 “是的,可是父亲觉得不妥?” “非也。”任荣摇了摇头,勾起唇笑道:“素衣,你自幼便懂事,机敏,你做此决定才是对你最有益的,为父可是支持你还来不及。为父替你想过,既然要祈福,便不能默默为之,这一年,每月你便抽半月到天灵寺小住,为世子祈福诵经,你觉得可好?” 天灵寺就在天灵山上,京城中的权贵礼佛大多都去那儿。 任素衣垂下眸子,她立刻便明白父亲的意思。这是让她借机为自己博个好名声,为的便是日后再找个好人家。 这是为她好,可为什么任素衣偏生觉得心中不舒服的很,难道世人都认为她不过是虚情假意博名声? 这时母亲何氏来了。 何氏进来便径直走到任素衣身边,瞧了瞧,才回头对任荣道:“老爷,您可真是的,衣丫头才回府您就赶忙的叫她来问话,这一日她也累了,有什么明日再说不成么?” “夫人说的是。”任荣难得陪着笑,“素衣,你先回去休息吧,为父会替你打点好一切。” 任素衣无奈只能将万般话吞入喉中。 何氏亲切道:“就是,衣丫头,快回院子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那女儿便先告退了。” 任素衣低叹一声,到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离开前她看了母亲何氏一眼,来之前莲碧一个玩儿的好婢女来告诉莲碧,说是何氏打算将她许配出去。想来何氏急匆匆的来为的便是此事,不过见父亲的意思似乎另有打算。 “说吧,你怎么来了?”任荣与何氏成亲多少载,如何不知何氏的心思。 何氏笑了笑,扭着腰便走到任荣身后,替他揉起肩来。 “老爷,如今宣平侯世子已去,衣丫头又被退亲,我思索着衣丫头也大了,不如将她赶紧许配出去才是要紧的。” “哦?说说你的人选。”任荣享受着何氏的温柔,尽管他早有打算。 何氏一听,以为能成,便道:“今儿我那表姐上门说是想替刺州太守求娶衣丫头,远是远了些,但刺州富庶,想必衣丫头日子也能过得舒慡通态。” 何氏没有说的是刺州太守答应衣丫头若是嫁过去,打算单送五万两huáng金作为聘礼。 任荣睁开眼,哼了一声,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那刺州太守都快四十了,府里儿子都有俩,让素衣嫁过去当填房,实在是làng费。我给你明说,我对素衣那丫头已经有安排,你不必插手!” 何氏哪里肯死心,辩驳道:“可如今衣丫头被退亲,哪里能在京城在寻一门好亲事?还不如嫁给刺州太守,地方偏远别人也不会知道衣丫头被退亲的事儿。” “你眼皮浅,我不同你争论,若是世人道我任荣的女儿被退亲便不能寻个好亲事,我便要让他们看看,我任荣的女儿即使退亲,也能嫁得更高!” 任荣指着何氏,心里恼恨,当年他起于微时,无奈娶了何氏,何氏也争气,为自己生了二子二女,可唯独一点他不满意。何氏为人小家子气,上不得台面。 何氏思索着,宣平侯府是皇亲国戚,在京城恩宠是头一份的,更高岂不是…… “老爷的意思是?”何氏眼咕噜转着。 “先皇去世已经两年,皇上明年出孝,后宫必定大选,我打算让素衣那丫头入宫。” 说到任素衣,任荣这个做父亲的是极为满意的。任素衣自幼便表现出不一样的聪慧,就是读书上也比大儿子更为通透些,偶尔考教她的功课也让他满意。最让他欣赏的是,任素衣聪明还懂得隐忍,藏锋。若没有宣平侯插上一脚,任荣也是要送任素衣入宫的。 何氏虽然图利,但一向相信任荣,否则她也不会成如今四品诰命夫人。 “既然老爷已经打算好了,我自然是听老爷您的。” “恩,你知道就好。” 任荣心想,好在还听话。 何氏温柔道:“那我再替老爷您捏捏肩,看您这些日子总是忙到深夜,我都心疼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