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元徽看了看两张纸,说道:样貌有些相似,只是一个有头发无疤,一个没头发有疤。” 此人叫单福,几年前确实有头发,这一回在平安县露面成了光头,也带着不知从哪得来的疤,案底上,竟是巧了,他那爹便是秃头三单平远。” 杏月知道冯玉儿被拐这事,当然知道罪魁祸首之一便是秃头三,听到这消息jīng神大震。 这下好了,逮着这狗崽子,还怕抓不住那条老狗。” 太子爷,这些拐子害人不浅,百姓深受其害,属下请命,要回嘉兴府协助冯大人查清这平安县拐子一案,”秦业拱手道:请太子爷恩准!” 徒元徽点点头,瞧了瞧冯家母女,有心不想说冯继忠的不好,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冯继忠此人,听说极是无能,这案子到他手里必会虎头蛇尾,刘进可是得了消息?” 秦业连忙点头,刘进便是苏州一省巡抚。 刘巡抚听了在下陈说的平安县之案闹上了嘉兴府,倒很有几分重视,准备派一位理问下去,”秦业禀道:太子爷放心,咱们的人一定会督着冯大人。” 思忖了一会后,徒元徽终于点了头,这刘进还是信得过的。 这查拐子的事也不牵扯冯玉儿,到也无妨。 冯继忠那头,秦业你看着些,别女儿还没嫁进东宫,冯继忠倒因渎职丢了官,孤也不盼着他往上升,别坏了孤和玉儿的事就成。” 冯玉儿立刻低下头去。 贾敦见这郎情妾意的,这时上前道:太子爷,您便带着玉儿先走,妾身跟秦先生一块回平安县去,虽是妇道人家,可妾身自会提点着冯继忠些。” 不行!”冯玉儿立刻就否了,斩钉截铁地道:当初我是在平安县给拐走的,这其中定是有什么yīn谋,我可是恨了十来年了,若不自己找补回来,死都闭不上眼。” 不许胡说!”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徒元徽和贾敦几乎同时出言阻止。 太子爷,让我去吧!”冯玉儿硬的不行便来软的,也不管有人就在旁边,上去扯了徒元徽的胳膊。 瞧了冯玉儿一眼,徒元徽恨得一甩冯玉儿胳膊,说道:成了,想去就去!孤允过了你,你就别担忧孤变卦。” 冯玉儿立刻松了手,这太子爷真是越来越好伺候了。 虽是如此,冯玉儿还是很在意徒元徽对自己的想法,所以亲自送他出门,临走的时候又给他写了些情诗情信带着:这些是每次接到您的信写的,但唯恐传出去对您不好,便没有传给信差,您现在到了,便亲手jiāo给你。” 果然,徒元徽高兴了,面上不显,却将这厚厚的瞎子,有些重量,可见冯玉儿离开后的日子里,对他想念得紧。端着匣子,也不jiāo给旁边伺候人带着,直接上了马,马跑在半路上,就忍不住拉着缰绳将匣子打开。 ………… 这几日还随着一家子留在嘉兴府的周霸王可是伤透了脑筋,上回有人递来一千两银子,让他帮着救那两个拐子出来,他昧下八百两,把剩下的给了冯老夫人,这事于他就算齐活了。 按老先的习惯,冯老夫人随便动动嘴皮子,这事便成了,周霸王也就没放在心上,照旧拿着银子去了赌坊,准备这一回翻个本,正好将自己以前的欠账一道还了。 只他向来走背八字,八百两进去,八钱银子出来,赌坊的王老板一脸好笑地将他恭送出赌坊,倒没催着他还以前的账,只问托他办的事可是成了。 原来王老板便是送他一千两的中人,伸手不打笑脸人,虽然周霸王深疑这王老板在出老千坑自已,不过瞧在他给自己开了不少财路的份上,周霸王说道:此事既jiāo给兄弟,自是万无一失,只这几日那帮刁民盯得紧,你且等着,拖一拖便能放人。” 当然,这套说词是冯老夫人应付周霸王时说的。 王老板一拱手,那就请老弟费心了,那头又让带话,等人救出来,还有重谢,只是……”王老板在周霸王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复又高声道:那头是什么人这会子你也知道了,若是拿人银子不办事,人家自是不肯甘休,别忘了,你还有把柄在人手里。” 周霸王立时一凛,道:好说,好说!”回身便寻冯老夫人去了。 姑妈,您老这忙可一定要帮,”周霸王将从香茗茶楼刚顺来的翡翠蒸饺放到冯老夫人跟前,人家可是侄儿过了命的兄弟,难得请托一次。” 你便回他,这几日风声紧得很,人自然会放,他慌什么?!”冯老夫人面上颇不耐烦,一手拧起蒸饺扔到口中,他要不相信咱们,大不了老娘把银子还了。” 哎,别介!”周霸王拦住,老太太二百两好还,他那八百两找鬼要去! 出到屋外站了半天,周霸王叹了口气,决定再去找自家姐姐商议。 别说什么帮朋友的忙,你自小到大就没讲过义气,这么急着慌着地要捞人,到底有什么鬼祟?”周氏毫不客气地揭穿了他。 这姐弟二人自小倒是亲密得很,周霸王也不瞒周氏,将人家打点了一千两,让周霸王将两个拐子弄出来的事说了。 周氏一听便火了,上去便朝周霸王脑袋上来了几下,你个混账,昧银子的时候你倒是痛快,也没听你说让你老姐跟着沾光,这会子捅出娄子,倒让老姐给你擦屁股了!” 我说,事到如今您骂我也不管用,还是赶紧帮我想个辙!”周霸王急得跳脚。 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想什么辙?”周氏气道。 周霸王一笑,这事也只有您能帮得上忙了。” 周氏一瞪眼,别光说好听的!” 姐,若这回办成了,那头还有重谢,要不,再得了银子,咱们五五分?” 你以为我是姑妈,一两句花言巧语就能把人哄了?”周氏骂道:赶紧滚!” 周霸王差点给跪了,姐,您就帮弟弟找一条活路吧!这事若是真办不成,我这八百两还不上就算了,若人家闹出来,让姑妈知道我昧了那么多,就不得了啦!那可是个瞧银子比命重的老酸货,回头还不宰了我!” 你活这世上也就为làng费粮食,宰了也不亏!”周氏一副懒得搭理他的表情。 我的好姐姐呀,你可得救救我!”周霸王扯着周氏不肯放,我死了也没什么,只丢下珠儿她们母子仨,靠什么活命!” 周氏这时叹了口气,不就八百两吗,我还有些积蓄,回头你让珠儿再拿一些出来,想必也是能凑出来的。” 老酸货那还有二百两,您可瞧见过她把银子收进去又掏出来的?” 那怎么办,咱们还呗!”周氏泄气道:爹娘怎么养了你这么个杂碎!” 周霸王要的可不是这个答复,这会子他喝退周氏屋中两个丫鬟,又关上屋门,这才凑到周氏跟前小声说了起来。 没一会周氏竟是失了神,道:怎会竟是他们?” 是那个做中人的王老板刚才告诉我的,”周霸王道:我起初还疑惑,就那两个拐子,居然有人会出重金捞他们,原来竟是秃头三家的人,想必这些年他们赚了不少,出手便是一千两。” 这事咱们不想办也得办了?”周氏无奈地问道。 姐,您去求求姐夫,”周霸王求道,以前他也不是没放过人,冯继忠现在管这个案子,这件事于他比放屁都容易。” 得财,不是姐不肯帮你,”周氏懊丧地道:你别瞧着我整日面上高高兴兴的,可这心里的苦有谁知道?你那姐夫从没瞧得上我过,心里至今还惦记那个贱人。” 你管那姓贾的女人呢,如今她连人都找不着了,说不得早死在哪个犄角旮旯,”周霸王给她鼓劲,何况你还给姐夫生了俩儿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你把二宝带过去,跪到他跟前求!” 你脑子有毛病啊,我犯得着为两个不相gān的人跑冯继忠那跪着,你倒是盼着他起疑心呢!” 周霸王抓耳挠腮道:您自个想办法,无论如何得将人说服了,姐,这事便拜托你!”说罢,周霸王便急匆匆想往外跑。 结果周氏猛地叫住了他,说道:这事我能帮你想法儿,只一条,回头那家再送来谢银,我不管你拿多少,必须也给我二百两。” 好说,好说!”周霸王笑着一作揖,转身便溜了。 周氏坐在房中发了好一会愣,竟不由想起那十多年前的往事。 作为冯老夫人的侄女,从几岁起,周氏便自认是表哥冯继忠未来的妻子。 无他,全是因为冯继忠虽是个穷寡妇之子,却天生一副好相貌,平日话也不多,尽日只会忙着读书,周氏只觉得,他比自己见过的其他男子都gān净,所以天生就该是自己丈夫。 周家和冯家既是亲戚,又是左右邻居,家境皆是一贫如洗,加上又是姑生舅养,所以无所谓谁瞧不起谁,两家父母皆乐见其成,只是没人问过冯继忠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