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光从房间里照进来的时候，方云麒就知道自己又迟到了。 和摆设一样的手机闹铃响了两个小时，和手机闹铃一样没用的周琪琪也打了八个电话，在七点十二分最后一个电话打来之后，宣告放弃。 时针已经指向八点了。 拖着疲惫的步伐走下楼。 为什么高中的第一节课要在七点十分开始？为什么早自习六点半就要开始？ 不是人类的时间表，他一向不遵守。 闹铃是对于棍儿哥最后的尊重，反正他也听不到。 沈曼已经打扮好了自己，正在吃麦片糊糊。 方云麒也没有搭理他，家里和紫安苑的两个阿姨经常轮换，方云麒也不知道她们到底谁在哪里，他才懒得记这些事儿，看到梅姨就是梅姨，看到林姨就是林姨，总得来说这两个阿姨会比沈曼更像自己家的管家。 “你怎么现在这个点还在家？”沈曼有些惊讶。 “因为我在睡觉。”方云麒将废话文学进行到底。 沈曼一脸嫌弃，“睡过了就说睡过了，小孩子犯错大人可以理解的。” “昨天晚上鬼混去了？”方云麒眼皮子也没抬。 “我可是在公司加班到很晚才……”沈曼正要说话，方云麒提起了一个被扯得不像样子的丝袜。 “不是你想的那样。”沈曼说道，“哎……好吧，我只是出门的时候挂了一下，烂了而已。” “烂了你会放到洗衣机里面？”方云麒丢到了她的桌子上，“还放到我洗衣服的洗衣机里？导致昨天林姨洗完衣服直接把这东西放到我房间里了，我估计她都不知道该给我收拾在哪儿吧？” “咯咯咯……”林姨像只刚孵完蛋的大鹅走了出来，“小少爷我以为是你的呢。” “确实。”方云麒扭了扭脖子，“谁能想到二十大几的集团公司董秘居然穿白色的丝袜。你干嘛？COSPALY还是喜欢上什么JK了？” “你懂的还挺多。”沈曼笑了笑。 “你说如果不是COSPALY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穿衣风格的话，还有什么样的人能穿出来白色的丝袜？”方云麒一边吃一边絮叨着。 “你还不去上课啊？”沈曼吃完了，将碗筷放好问道，“我路上送你。” 二人坐上了车，方云麒打了个哈欠，“我的车报废了吧？” “属于交通意外，不过赔付的事儿就没必要了，你也知道人家是来干嘛的，保险公司的理赔流程还要走一段时间，你打算怎么办？”沈曼问道。 “再去买一辆吧。”方云麒喃喃道，“我还挺喜欢那辆车的。” “好的。买的时候我联系你。”沈曼说道，“董事会的事儿你还是要再考虑考虑，没有你的权重，任何公司的事情，他们也不好张罗。” “我会考虑的。”方云麒，“昨天晚上你在哪儿？” “怎么？开始怀疑我了？”沈曼饶有兴趣地说道，“你差点死了，所以就是我的问题咯。” “我只是想知道身后这些每天跟着我的人是谁派来的，想来想去，也只可能是你了。”方云麒看着窗外，“你和谁达成了某种协议？还是你打算和谁进行某种交易，以我的行动路线为代价。” “你真能想，以后少看点电影吧。”沈曼到了青城一中的门口，停下了车，“咱们生活的城市和社会没那么复杂，想的简单一点。” “是吗？”方云麒憨憨一笑，走下了车。 带在车上的沈曼喃喃的看着向后走向学校大门口的方云麒，拨通了电话。 “喂，老大。”对面的声音很沉稳，正是她的司机王霖。 “不要跟着这小子了，他已经有所察觉了。”沈曼似乎有些无奈，“人都撤回来吧。” “好的。”王霖的声音也有些丧气。 正当此时，沈曼一愣，她猛然转头，方云麒就站在她的窗户外面！ 十七岁的少年穿着校服，人畜无害地歪着头看着驾驶座里的姑娘，笑嘻嘻地拍了拍窗户。 缓缓地降了下来，沈曼抱怨道，“你怎么跟个鬼一样。” “吃不吃？我挺喜欢吃这个面包的。”方云麒将手里的面包递给了沈曼。 沈曼接过了面包，“公司有食堂，你有梅姨，总吃什么面包啊，我还要保持身材呢。” “喝多了最好的办法是喝可乐。”方云麒将手中的可乐也递了过去，就在沈曼接住的那一刻，低下了头，他探身进入车窗里面，靠着沈曼的脸侧轻轻地说道，“最好让王霖离我远一点，下一次我在看到他的时候，我就不会对他这么客气了。” 说着，离开了车旁。 沈曼这一次直接发动车子，没有在原地停留，等红绿灯的时候喝了一大口可乐，随着一个饱嗝，舒服多了。 这种场面对于一个姑娘来说，只能是自己见到。 她鄙夷得说了句，“这小子，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 方云麒并没有进去，九点半的时间点很特殊，全学校的同学都在教学楼的周围做广播体操。 “又来晚了？”门口的保安张哥看着方云麒，乐呵呵的笑着。 递过去了两盒中华，方云麒非常熟络得坐在了床榻上，“真费劲，早点吃了吗？” “吃了吃了，你这动不动就给哥几个带两斤烧麦，我们嘴都叼了，食堂的饭都有些吃不惯。”其中一个姓赵的大叔笑了笑，“云麒，我在学校当差这么多年，头一次见到你这样的学生，后生可畏啊，我看你以后必成大器！” 方云麒也知道，他抽着自己的中华，肯定不可能说自己不好，于是问道，“今天政教处的没来抓人？” “怎么可能没来，天天来，天天抓，这也就是刚走一会儿的功夫，你要早来一会儿就碰个正脸儿。”张哥说道。 “这儿的监控给我看看呗？”得知老师刚走，方云麒心中也是平稳了一些，毕竟和他们沟通要比和老师沟通好得多。 “行啊，看吧，别删存档就行。”赵大叔直接从电脑旁边站了起来，“怎么？有小闺女跟别人鬼混啊？” “倒是没有。”方云麒坐在了电脑面前。 林叶是住校生，他希望从这里找到一些线索。 方云麒不是一个直接看着电脑屏幕过录像的，手下的信息部有更多的人去做这件事情，所以他只需要等着就好了。 将自己的手机通过数据线连接到了电脑之后，剩下就是老黄的事儿了。 老黄年纪其实并不大，也就是五十多岁的样子，只要不是体力活，他干的都是非常好的，比林木森至少要靠谱的多。 在房间里等了一会儿，等到了老黄一句，“传输完毕。”之后，方云麒才站了起来，“多谢赵叔。” “没事儿，没事儿，这是多大事儿啊。-”赵大叔也是乐于助人的主儿，当即递给了方云麒一根烟。 “我不抽，我不抽。”笑着拒绝了之后，时间已经十点了。 十点十五分是第三节课，现在整个校园都是刚刚解散的环境，非常适合在这个时候潜入。 大张旗鼓的走了几步之后，方云麒歪头看去。 一进大门右手边是三栋宿舍楼，分别是高中三个年级，每一栋宿舍楼都有两个单元，中间是不互通的，左边的是男生单元，右边是女生单元，两个单元距离也是非常远，楼道门都是东西开着的，而不是南北开着的。 看了看楼道，方云麒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拿起了电话。 “你是不是有宿舍楼的门禁卡？”方云麒问道。 “是啊，你要啊？不对……你来了？在哪儿呢？”张之闻连珠炮的问题问得方云麒头疼。 “宿舍楼下面。”说完立刻挂电话，他还能听到听筒里面的余音。 观摩了半天，张之闻一路小跑已经到了，他走到了方云麒面前，“怎么了？马上上课了，宿管估计不让上去吧？你要是想上去也行，得想办法，反正你也那么多的办法，但是不能泄露你和我的名字，政教处的老师们如果查到又是一顿骂，你今天上午没来，棍哥有要跟我约谈，他说给你爸打电话找不到人，要去找你爸去。 “他能找到他就牛逼了。”方云麒就听到了最后一句话，不管怎么样，他这个年纪对于叫家长这三个字确实极为敏感，“走。” 宿管就是进门第一个，和女生宿舍非常匹配的老大爷出现在了门口，里面还坐着几个保安，保安的宿舍也在这里，学校秉承着管吃管住能够留住负责的管理人员这个信念，福利政策一直都不错。 两个保安在睡觉，看样子和老大爷的关系不错。 老大爷听到了滴的一声刷卡，张之闻和方云麒就走到了宿舍楼里面，他瞥了一眼看过去，问道，“上课时间回来干嘛？” “书忘记拿了，回来拿。”张之闻立刻说道，他脑子里面已经排练了无数次场景，显然这一个是他预想到可以解决的最完美的对话。 “登记下，宿舍号、班级、姓名。”老大爷将一个花名册递了出去。 张之闻堂而皇之的写下了，319、二班、陈友谅几个字。然后他诡异地回头看了一眼方云麒，写下了319、二班、慕容复几个字，然后将花名册递给了老大爷，老大爷看也没看丢在了桌子上，继续对着电视研究天龙八部。 两个人就这么走进来了。 “所以看天龙八部的人不认识陈友谅和慕容复？”方云麒问道。 “管他呢，他认识我就说是重名，我老爸喜欢陈友谅还不行？”张之闻乐呵呵自顾自地说道，“我跟你说，这个案子我想得非常明白了，纵观全局和你我的分析，我得出来了一些结果，就是我认为这个案子还是就因为他们三个人，和其他的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并且我们已经排除了赵雅楠、王朔和齐小鱼，剩下的那个林叶我觉得可能性也不大了，还是把矛头对准吴文涛才是最重要的，这小子肯定隐藏了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情。” 突突突说了一大堆，这几句话还算是中规中矩，不过一样是废话没什么用， 两个人一路上楼，张之闻还在说。 “但是这小子的嘴肯定严，而且我跟你说，据我的发现，现如今这个案件很可能被那些家长弄得根本不可能继续下去了，而且那些尸体现在还被扣在冷柜里面，没有文件，就算是那个队长想去尸检都没有办法检，没法开膛就没办法检查具体是不是毒杀还是什么的，这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哎？你要去哪儿啊，这是干嘛啊？” 方云麒已经到了逃生梯这里，他研究了一下，是有办法上去的。 但是问题在于监控。 “老林？”方云麒拨通了林木森的电话。 “啊？”林木森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这新来的化学课老师就和像念着安魂曲一样，三句话我就睡了，怎么了老大？” “高二宿舍楼监控，能够安么？” “妥。”林木森那边忽然响起了一个异常卡哇伊的叫喊声。 亚麻跌！ 然后就是全班哄堂大笑。 “老大不行了，你找老黄，老师看我了。”林木森快快挂了电话。 方云麒叹息了一声，“这比胖子一点谱不靠。” 短时间黑进去系统是没办法的了，老黄那边还在搞别的事情，多少肯定是有影响的，索性方云麒也不管了，直接拉出了消防梯就怕了上去，张之闻见状立马跟上，二人一前一后上到了四楼楼顶，将消防梯收好，顶层盖住。 微风徐徐，方云麒望去，能够看到半个校园。 女生楼虽然和男生楼不相通，但是这么走是可以走过去的，二人猫着腰低着头走到了女生宿舍楼的上方。 “这里肯定是被打扫了。”张之闻说道，“不会有什么线索的。” “我问你，是怎么发现的呢？”方云麒有些不解，“我们方才从消防梯上来的时候，男生宿舍楼全部是灰尘，而这里你看。” 指着消防梯的位置，这里也根本没有打开过的痕迹，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这里的灰尘又已经布满了，随便蹭一下就有一手灰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发现？”方云麒笑了笑，“我觉得不可能。” 说着他开始动手打开消防梯。 “你要干嘛？”张之闻一愣。 “去她宿舍看一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