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接通后,傅长城知道完蛋了—— 这傻姑娘竟然没说。 “什么纸,什么对外贸易,长城你在说什么?” 薛红梅听得一头雾水。 傅长城深知他敬爱的妈妈薛红梅女士的性格,“您不会没收到长缨的信吧?” 他几乎是一星期收到一封,回信时特意jiāo代了让缨子记得给家里写信。 她没写? “别提了,说起来能气死我。”薛红梅就一肚子窝火,“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爷爷奶奶他们竟然把这孩子教成了这样。” 说什么自己当村支书了,还连环套似的一套接着一套,又是去办什么代销点,又是做什么女红社,还有搞什么造纸坊。 说的好像她都能搞成似的。 自家女儿什么德性?就因为不想下乡,跟畅畅吵了两句就能往河里跳。 她有啥本事? 搞这个搞那个,能耐死她! 偏生每次她还都给院里的钟婶写信,为此薛红梅不得不去邮局那边说了声,要是看到从沂县那边傅长缨发来的信,都送到她工厂去就行。 谁知道那赵chūn霞不是省油的灯,仗着有个在邮局上班的弟媳妇,把这事情又闹腾了起来。 结果谁都知道,傅家老二下乡之后别的没学会,就知道chuī牛皮! 这件事薛红梅怕影响到儿子的前程,一直都严防死守不准跟傅长城说,谁知道他到底还是知道了。 也被长缨那死丫头糊弄了! 傅长城听到他妈的控诉,惊呆了。 “不是,妈,你怎么会觉得长缨在撒谎?” “她是我生的,我还不知道她有多大的能耐?” 傅长城脱口而出,“你养过她几天?” 不就是因为长缨出生那天不凑巧,当时薛红梅正挺着大肚子在台上做慷慨激昂的发言。大概是演讲太用力,羊水就那么破了,傅家老二提前来到人世间,与祖国母亲同一天生日,也让薛红梅觉得自己在同事面前出了糗。 她产后状态一直不太好,工作也不顺还犯了错误。 种种不顺都归结到了这个来的不合时宜的女儿头上。 明明是包被里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正需要母亲的抚养,结果平日里都是家里老头老太太照看。 亲母女跟仇人似的。 傅长城的脱口而出让薛红梅尖叫起来,“她害我害得还不够?” 怀孕时就折腾她,出生时害得她在单位那么多人面前丢人,害得她犯了工作上的错误,现在害得她被整个大院的人嘲笑。 “我欠她了还是怎么着?” 办公室其他人都看了过来,不知道薛主任怎么忽然间就发飙。 傅长城也气不打一处来,一群压根没见过长缨的人都关心她的代销点经营,想知道女红社的人能织几件毛衣,问起了造纸坊造出来的纸都流向哪里。 反倒是亲爸亲妈觉得女儿在说谎。 “你没欠她,是她倒霉。” 怎么偏生投胎在他们家,遇到这么不靠谱的妈! 火气被勾了上来,傅长城一怒之下挂断了电话,气冲冲的回了去。 等好不容易接到长缨电话时,他还怒气未消。 三五句话套出了原委,长缨忍不住笑了起来,“哥,你想开点,这父母与子女有缘分,但也有缘深缘浅这么一说,父母也不一定天生就要爱子女,有的人就感情淡薄嘛。” 长缨还真遇到过这类人。 世界这么大,什么稀奇古怪的存在都有,想开点就好。 毕竟她也从不曾期待从傅国胜薛红梅两口子那里获得父爱母爱,没断绝亲子关系还能时不时被她拉来利用一番就够了。 事实证明,傅长缨越是善解人意,傅哥就越是生气。 比起长缨来,爸妈反倒是小孩子。 一个区武装部的主任,一个大国企的会计主任,不信任自家女儿也不去查证,简直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听着傅长城在那里发飙,长缨觉得自己钱包里的毛票在流失。 “对了哥,你怎么忽然间关心我那些纸的销路了?”傅哥之前可没问过,肯定是有高人指点。 “就关心你不行呀?”傅长城懊恼的抓了抓头,“那个娄越问了句,我就想起来了。” 娄越,这个名字长缨倒是有印象。 “怪不得你总是输给人家呢。” “傅长缨,你还想不想从我这里要钱了?”这是亲妹妹吗,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要的要的,那个娄越关心什么乱七八糟的,一看就没把jīng力放在训练上,下次比试肯定赢不了你。” “这还像话。”这是他妹妹,和别人可没什么关系。 傅长城末了又问了句那连史纸的销售问题。 “我之前拜托了省地质局还有公安局那边的向武同志帮我联系了下,倒是和省对外贸易厅那边联系上了,他们答应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