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程世子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是从小在世家里混大的,渐渐也琢磨出味儿来了。 贺绯这话,大致内容概括就两点。 潘簌记恩。 潘簌是快好玉,未来可期。 他敛了脸色,“我回去想想。” “那你快点啊,你知道我很忙的。”贺绯贱.兮兮撩拨一句。 气得程世子踹了他一脚,账也不结就走了。最后贺绯含泪付了二两六钱银子。 他顶着京城入冬的凉风悲叹,大城市的消费实在是太高了。 所以以后还是把朋友叫家里去吧,有那钱大家都可以吃顿好的了,多实惠。 当然了,这也就想想。 做人嘛,就活一张脸。虽然他有时候真挺不要脸的,但也不能彻底丢了。 贺绯在给潘簌找出路,当事人还是懵bī的。 潘簌怎么也想不到,突然有一天,一群陌生人会来到他家,说托了贺绯公子的嘱托,来接他们去京城。 京城的事还没传到这个小地方,潘簌心里苦涩地以为,卓家接受了贺家,轻兮还想着他,接他一起去过好日子。 贺绯:合着我在您这里就不配有姓名是吗?啊! 还有,你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哪个女人那么缺心眼,让未婚夫的人去接小白脸啊……啊呸呸呸,哪来的未婚夫,婚约都解除了,屁的未婚夫。 潘簌再三婉拒,来人也不多言,直接拿出一封信。歪歪扭扭的字迹不要太熟悉。 “来京城,马上。否则”后面跟了一把带血的刀。 潘簌:……… 然后潘家母子半推半就的来了。 程谦本来想在贺家住的那条巷子里,再租一座院子给潘家母子住,但是人都住满了,没人租。 换了旁人就罢休了,他不。他拿钱砸,以市场两倍价买了同胡同里一座院子,跟贺家就隔了两户人家。 这事他没主动说,但贺绯猜到了。 潘簌碍于信息贫瘠,暂时无所知觉。 对于潘家母子的到来,最开心的莫过于贺轻兮了,有空就过去串门。 潘母忧心忡忡,他们家没钱,如何度日。贺轻兮拉着她的手宽慰:“婶婶,我相信哥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用意。他不会让你们难做的。您要相信他呀。” 潘母回握住贺轻兮的手,轻轻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一天,huáng昏时候,贺绯来了。 潘母正在院子里给人浆洗衣服,潘簌开的门,看到贺绯都有些拘谨。 入了冬后,天都黑得早,雾沉沉的。 然而贺绯依然看到了潘簌手上细小的伤口。 他反手关了门,带着潘簌往屋里走,还不忘了招呼潘母。 厅堂里点了一盏短短的蜡烛。潘母不安地坐在上首,贺绯和潘簌对坐。 贺绯偏头对潘母道:“婶儿,我今天来呢,是有件事跟你们说。” 潘家母子二人下意识都坐直了,面色严肃。 贺绯露出一个称得上和善的笑:“婶儿,我们两家也认识多年了,我也不跟你来虚的。” “我呢,是真觉得潘簌在读书一途很有天赋,说得夸张点,那就是块绝好的璞玉,丢在乡下真的是bào殄天物。” 潘簌整个人都愣住了,他没想到贺绯对他的评价会如此高,让他……羞愧。 他一愣神的功夫,对面坐着的人到了他面前,握住了他的手。 “这双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它该是用来握笔,写下惊世文章,而不是用来搬取廉价的俗物,只为求裹腹。” 潘母整个人一震,嘴唇颤抖,攥紧了衣摆,别过了脸肩膀细微抽动。 潘簌烫到一般收回手,昏沉yīn暗的环境下,贺绯那双眼睛简直亮得惊人,潘簌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了。 他起身走出几步,背对贺绯:“我不是什么璞玉,我也没有什么天赋,我就是一个平庸的农家小子。我经不起你这么看重。” 他算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是。 贫穷的生活就能压得他喘不过气……嗯?? 真的快喘不过气来了,不是错觉!! 贺绯面无表情勾住潘簌的脖子带回椅子上,从怀里抽出一张纸,又摸出一支炭笔,啪地砸案几上。 潘簌:??? 贺绯啧了一声:“看我gān嘛,写借条。” “你,潘簌在xx年xx月xx日借了我贺绯多少钱去读书,以后连本带利归还。” 潘簌连头发丝都在抖了,别开脸恨恨道:“我不写,我还不起。” 贺绯冷着脸:“真不写?” “不写。”潘簌回答得斩钉截铁。 贺绯沉默盯着他,潘簌死不吭声,一盏茶后,贺绯收回压制他的手,站直了身体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停了下来:“潘簌,我觉得人应该对自己多少有个认知,你在贺家村那么多年,见过几个读书有你好的。你从未去过学堂,靠着轻兮断断续续的教导,就能学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