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逢妖之时 说着话的档口,几个人鱼贯而入,为首的是远山和林烨,身后还跟着一个关着皂吏衣裳的年轻男子,伸手两个中年汉子,也穿着皂吏衣裳,只是两个中年汉子的腰间系的是青色腰带。 “林·····小姐,你来瞧瞧是不是这样?”长孙绩含笑,对林广白招招手,因为顾忌在场的几个皂吏,故称之林小姐。 林广白走过去,低头一看,忍不住惊叹,“一模一样。” 远山瞧着两个人,轻轻走上前,“爷,给你招来了黄总捕头。” 长孙绩点点头,“既然林姑娘说是一样的,那我们拿这个去寻人,肯定能找到蛛丝马迹。” “大人。”那姓黄的总捕头是苏州府衙门的公人,不过长孙绩作为明显,这个苏州府不论是府衙还是县衙皆有涉猎,公门之中所有人都识得他。 长孙绩轻轻在画上吹了吹,然后抬头厉声道:“总捕头,我这里有一张画像,是个道人,你且集结所有捕快,去城内城外大大小小的道观里去寻一寻,不过这道人可能不在世了,注意警醒一些。” “是,大人。”黄捕头立马抱拳,心里虽然好奇有女子在屋子里,但也不敢说什么,这个所谓的按察使大人不同以往那些无作为的官人,他背景不一般,没人敢得罪,虽然说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这火烧的太旺了。 远山立即将画递给总捕头,轻轻嘱咐道:“你着人将画临摹几份,这个画还是要还回来的。” 黄捕头心里奇怪,但是直道好。 其实远山也只是按着大门大户里的规矩办事,事事为主子操心,不让自己主子的把柄流落出去。 “这个黄捕头心思深沉,长孙大人你可要小心。”林广白看人走了之后,轻轻提醒了长孙绩一句。 长孙绩知道林广白相学厉害,便问道:“为何?他命相不好吗?” 林广白点头,“面相有中十二宫的说法,其中唇下是奴仆宫,他地阁尖斜不朝说明有一定权利,但是却与人不和。” 长孙绩皱眉,看向林广白的眼神里带着考究,“那如此说来,你也能瞧透我的面相了?” 林广白记起第一次见到长孙绩,不禁笑出声,“是,我第一次就与你说过,你天圆地阁,饱满圆润,乃大富大贵之相,只是那次似乎是眉间磕破了,破了你极好的面相,也就遇见了不死村的事件。” 长孙绩也记起来,不由笑的眉眼弯弯,“那时候,我只当你无礼。” “无事。”林广白微微羞赧,那时候她也没有存什么好心思,出言提醒,也是因为他面相富贵,不是一般之人。 过了几个时辰,长孙绩在府邸也没有等来好的消息,不禁心下焦急。 远山安慰,“指不定等一会就有消息了,爷您别急。” 可是眼见天色已然晚了,长孙绩等不住了,这一条命不知道林广白用什么吊住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匆匆赶到府衙,内衙灯火通明,似乎有宴会。 长孙绩心里有些气恼,这群官员虽说没有什么作为,但也不敢太贪,只是这一次严漠的事件已经死了几人了,他们竟然还有心思在喝酒。 当他面带寒霜踏进了大堂,瞧见知府还有通判以及几个叫不上名字的人在把酒言欢,里面觥筹交错,好不热闹,忍不住冷声道:“知府大人真是忙,白日断案,夜间还饮酒作诗,真是好雅兴。” 话虽然夸着人,但是那语气确实在严厉告诫他们。 几人一瞧见长孙绩,心里直呼倒霉,怎么今天这尊大神就来了呢! “不敢不敢,只是今日十五,我们几个稍微聚一聚。”知府忙解释,越解释越弱气。 今日他也知道黄捕头被调遣出去查看事宜,只当是小事,可是没想到长孙绩如此重视还亲自来查。 长孙绩看着心烦,摆摆手,“与朋友相聚是乐事,你们自行,本官今日来只是要看看府衙卷宗。” 知府心里咯噔,这长孙绩要来看府衙里的卷宗,该不会是想要平反冤案错案吧?他自己也不是个圣人,在官十余载,肯定有遗漏的时候,仔细查肯定能查出来自己不对,到时候又少不了一顿责骂,最怕的是降职,“这天色已晚,不如长孙大人先行回府,我派人整理卷宗,明日一早就送过去。” 长孙绩笑眯眯的,“知府大人定然是和本官在开玩笑,本官这个时候前来,不顾天色晚,怎么会等到明早呢!” 知府听得冷汗直冒,心里笃定,这是来找自己茬的,可开始他又不敢反驳,无奈之下,只好道:“那长孙大人请随下官前去。” 苏州府衙卷宗库里面不但记载了前后十多年的案件记载,还有人口户籍,以及地理县志等等,长孙绩问:“这卷宗都是何人在管理。” 知府老老实实回答:“我府上的一个书吏,姓劳。” “他人呢?” “在后头巷子里劳宅。”知府恭敬道。 长孙绩望着屋子里满满当当的卷宗,忍不住头疼,“你把他叫来,我有些事情要找他。” 知府哎了一声,赶紧让下人去请。 还好这巷子离的近,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把人请来了。 劳文书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胡子留的很长,但是眼神清明,看见了长孙绩,连忙叩首。 “无须多礼,我此番前来,只是想找一个人,是个道士,一般道士都持有朝廷办法的文牒,你这里应该有记载,你帮我看看这一个人有没有印象。”长孙绩给远山使了一个眼色。 远山利索的打开画卷,将道人的画像亮出来。 劳文书看了半晌,“有些印象,等我瞧瞧啊。” 说着劳文书就往里面的书架走过去,开始翻腾起来。 而那知府瞧见只是找一个道士,顿时松了口气,脸上浮现笑意,不断夸长孙绩为民之福。 长孙绩不咸不淡的应了几句,见劳文书似乎翻到了,便打发知府走。 那知府看着也是无趣,便躬身离开。 “大人你瞧瞧是不是这一个?”劳文书瞧见一纸卷宗,立即兴奋的叫起来。 “我瞧瞧!”长孙绩看见劳文书很快就找出来,不禁万分欣喜。 这苏州府城里城外的道观有十几个,大大小小登记了有几百个道士,近几年因为张家的影响,供奉张真人的道观越来越多,记载起来也是麻烦,但是索性劳文书是个负责的人,竟然一一记录在案。 “这人我是记得的,供奉的玉清真人元始天尊,只有他一个人的道观,就在城外驴山下,一眼就能瞧见,不过那道观已经荒废许久了,前几年那道人仙去了,我去那里销户籍的时候,道观已经空无一人,只是死的时候很是凄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道人有什么特殊的吗?”长孙绩恍然,原来真的是苏州府附近道观的人。 劳文书想了想,“倒也没有,只是为人极好,修行高,我也是道听途说。” 说着劳文书不好意思的笑笑,“我也不甚清楚,只是他一个人守那道观过了几十年,仙去的时候都一百多的高龄了。” 长孙绩又虚心的请教了一会,得知这个道人无名无姓,起先三清盛世的时候,他们道观也是香火大观,后来张家崛起,又被当朝奉为国师,渐渐的,三清落寞,张真人却开始盛起。 无名道人一生经历大起大幅,也是没有一句怨言,只是固执的守着那个空无一人的道观。 出了苏州府衙门的时候,已经快子时了,长孙绩看着圆月有些恍惚。 “爷,咱们回去吗?” “嗯,回去。”长孙绩好久才答,似乎真的出神了 远山也看出他不对劲,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到了自己府邸。 却瞧见长孙府邸门口有一辆马车,走近了才发现是林记钱庄的马车。 长孙绩不由的心里雀跃起来,催促远山道:“快些。” 林广白早早就守在长孙府邸门口,自从晚间回去以后,左思右想,这事情必须尽快解决,她心里没底的,这一口气到底能吊到什么时候。 “你怎么来了?”长孙绩忍住心中悸动,故作淡然的问。 “你可查到什么了?”林广白摇摇头。 长孙绩嗯了一声,“我在府衙文库里查到这个道人是驴山山脚下一个道观里的道士,只是已经去世十余年了,不知为何那严漠会挂上他的肖像。” “驴山?”林广白思索,“那里是一处风水宝地,后来张家一处分家想要占据那里修葺道观,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却没有进行下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人注意过那里。” 林烨在后面提醒道:“驴山那道观说是有鬼。” 林广白回头,嗤笑道:“那张家还能怕鬼?” 长孙绩笑了出声,打圆场道:“那还说明那里有问题,我们明日一起去看看吧!” 林广白忽然抬头去看月亮,“恐怕不行,我想了许久,严漠消失也许不是因为想要杀你,而是今夜是月圆之夜。” 长孙绩不明白了,“怎么说?” “逢妖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