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系列奇怪的事情让她想到了手术前。 那时候千等万等,她终于等到能移植给自己的心脏,喜不自禁之时,其他病房同样等着移植心脏的病友纷纷前来贺喜,其中不乏羡慕者感叹她好命。 毕竟捐献心脏的人少之又少,自己能够受用的配型更是难求其一,他们会羡慕,也很正常。 安一笑而过,她只是觉得时来运转,自己终于可以重生了。 换上一个健康的心脏,她就可以重生了,那时她想。 当晚,病房就来了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 叶逢春,她还记得他的名字,一个高高瘦瘦却很沉闷的男人,毫无存在感,像是生长在阴暗墙角里的苔藓。 像他们这种心脏病末期,不得不靠换心来续命的人肯定和常人不同,自卑或者消极,她都能理解,唯独不能理解的是,平时和她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怎么会突然出现? “送你!”他摊开手心,五指惨白细长,像是枯枝,微微刺目,安盯着他掌中的东西,微笑,“这是什么?” “我的护身符。”他垂目,整张脸都沉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护身符啊,安知道这东西对他而言一定很重要,她不能收,因此淡淡谢绝。 像是没想到她会拒绝,他愣了一会,脸色突然诡异的红了,在安讶异的时候,猛地弯身将玉挂到她脖上。 安一阵凌乱。 他压低声音,语气不知道哪来的笃定,“安,你一定会重生!”说完深深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安坐在病床上一脸茫然,反应过来忙朝他的背影喊:“谢谢你的好意,可我还是不能收!” 叶逢春脚步微凝,语气有些赌气的成分,“现在它是你的护身符,以后……你就是我的护身符!”说完自己也觉得好笑,轻叹一声就此离去。 安抽了抽嘴角,低头看向他的护身符一枚浅黄色的琥珀,触手温凉,很是舒服,类似树脂一样的物质包围的正中间有个漂亮的、鲜活的红点。 她正要细看究竟是什么东西,眼睛突然剧烈一痛…… 画面一转,站在河边的安晕了过去。 小屋前,一对中年男女正在喁喁私语,安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熟悉的声音,眼睛瞬间就湿了。 爸,妈! 安利索地爬下床,赤着脚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停住。“忠哥,这可怎么办是好,小都昏倒好几次了,我们带她上镇医院看看吧,要是出了什么事……呜呜!” “整天就知道胡思乱想,别乱说!我去拿钱!”安亿忠拍了拍妻子的肩头,神色也很忧虑。 “等等,钱够吗?你看要不要从小姑那里借点……要不然问我们爸妈……”宋雨晴捏着衣角,很是为难。 “这……” “爸!妈!”安深呼一口气打开门,笑靥如花,“你们在说什么钱?是要给我买糖吗?” 两个大人一愣。 虽说一个二十八岁成熟灵魂故意扮嫩有些可耻,但看到他们的时候,安觉得自己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臭丫头怎么赤脚跑出来了,生病怎么办!”宋雨晴脸一唬,就将她抱了回去,放在床上。 感受到贴身的温暖,安鼻尖发酸,在宋雨晴将要起身的时候,用力搂住她的腰,“妈,妈,妈……” “臭丫头怎么那么粘人了!”宋雨晴好笑地将她塞进被子里,抬头就发现她一整张脸都糊满了泪水,连忙心疼地到处摸她,“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还是大男他们又欺负你了?” 正文 第二章拜访孙柏生 安破涕为笑,“我没事,我今天看到孙爷爷,他说我是低血糖,所以才会晕倒,你们只要给我买糖吃我就不会晕了!” “臭丫头!”宋雨晴气笑了,揪她耳朵,安连忙讨饶。 另一边安亿忠嘘了口气,“也好,我差点忘了这茬,我先去孙叔那里问问是怎么回事,小你好好躺着,回来给你买糖!” “等等,我也去!”宋雨晴跟了出去。 房门被轻轻带上,安脸上的笑容瞬间落下,伸手摸向心脏部位。 不是低血糖,是复杂先天性心脏病。 因为胚胎在母体内发育不全,心脏没有完全长好,一出生就带了毛病。 水湘村医疗落后,母亲怀她生她的时期,并没有有效的医疗设备可以检查胎儿具体的身体状况,因此没有发现她和别的孩子有什么不同,直到八岁,她开始晕倒。 如果没有记错,今天已经是她第三次晕倒。 随之而来的会有一系列症状,头晕眼花,恶心反胃,心脏绞痛,口唇发紫,走两步都喘。 其实这八年来也并非没有症状,比如她自小体质就差,特别容易感冒咳嗽发烧。比如她长得瘦弱矮小,相比其他八岁的孩子,看起来更像五岁。 不过这些,也只被当作个体差异对待而已。 前世的今天,爸妈带她到镇上医院检查,那名姓王的医生看着片子笃定她活不过二十岁,言辞确凿,当即把他们吓得站不住脚。 那时候她还不太懂这些,只知道自那以后,自己和别人好像就不太一样了。 整个家开始变得阴云密布,爸妈每每看着她都会欲言又止,难过痛心,背着她经常抹泪。 没过两天,爸妈商量好,筹了钱,又带她去了城里更具实力的大医院,找到知名心内科专家,又给重新检查了一遍。 医生安慰说没那么夸张,只是情况有些复杂,需要几次手术,分别治疗。 光是手术费,全程下来大概就要五十万。 而且他们医院并没有动这种复杂大型手术的资格和条件,建议他们去京城一家有名的心血管医院治疗,越早越好。 这对一个生活在农村,条件艰难的家庭来说,不啻于当头一棒。 从医院出来,父亲就将她扛到肩头,笑呵呵地说:“小啊,我们一定会筹钱治好你的病,到时候你就不难受了!” “嗯!”她发着低烧,神志不清,并不知道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 从那以后,父亲每天早出晚归,每周都会去城里一次,每次回来都会喜笑颜开。 母亲的心情也开始好转起来,每天各种忙碌,每晚都会说故事哄她入睡。 但凡她有个风吹草动,母亲都会立马惊醒。由于缺氧,她经常会做噩梦,醒来的时候就会听到母亲拼命压抑的低泣。 那是伤心到极点的哭泣,没人能懂一个母亲的绝望。 安往往会从后面搂住她瘦弱的腰腹,“妈,你给我生个弟弟吧,我想要弟弟了……” “臭丫头,有弟弟,你就不要妈了!” 这样的对话不止一次,重复来重复去,然而生不起,也不敢生,因为没有足够的财力和精力去负担。 她是他们的全部,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