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了然点头:“你说出来了。你终于说出来了!你就是记恨我替你找了杜家公子是吗?你还别不满意,我今日就告诉你,就是杜宣那样的庶子,你也不配嫁过去。只谢菩萨保佑,没让你这么个祸害成事!” 宋芷柔哪里听过这样直白的话,对她来说简直是侮rǔ谩骂了。 愤然抬手指着戚氏,想从地上爬起来,却被身后婆子再次踢了一脚,宋芷柔愤愤不平: “我不过是要嫁的好些,怎的在你们眼中就是不配吗?我哪里比不上别人,论学识,论相貌,不与旁人比较,便与她席宝珠相比,哪一样比不上?当初我若非念在你是我姨母,我又怎么可能答应给表哥做妾,我这般人品,便是嫁那王公贵族也使得!” 宋芷柔把憋在心中好多年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戚氏听得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想发笑,看向一旁脸色为难的宋夫人: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你只教她学问,却从未教过她做人!如今她却是连做人都不配了。你们走吧。宣平侯府容不下宋小姐这尊大佛。你的前程,我不敢耽搁,你要嫁王公贵族,你便去嫁,从今往后,你母女二人与我宣平侯府再无任何瓜葛。” 宋夫人浑身像是泄了力气,颤抖着唇说话:“姐姐,你,你别生气。我……” 不等宋夫人说完,宋芷柔便从旁怒道:“走就走!还当我们稀罕。娘,你别求她,早晚有一天,我会让她后悔今日。” 撕破了脸的宋芷柔近乎疯魔,起身爬到宋夫人身边,拉着宋夫人就往外走,连头都不回一下。 婆子们见状不知道是追还是不追,看向戚氏,戚氏把案几上的茶杯摔在地上,指着门外怒道: “去,派人看着她们收拾东西,别让她们带走侯府的一针一线。今天之前,给我赶出去!永远不许她们在进门!” 第50章 宋夫人是被宋芷柔拉着走的, 脑子到现在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说了回话的功夫, 她们就要被赶出去了呢。 “不行,我得再去跟你姨母说说。她不能就这么不管我们呀。” 宋夫人失魂落魄转身,要再去找戚氏, 被宋芷柔拉住:“娘, 你还有没有点自尊, 人家都赶我们走了, 你还继续赖在这里做什么。” 宋夫人急的跺脚:“可, 可我们被赶走了, 我们在京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宋夫人真的想哭, 她们从郾城好不容易带出来的那点钱早就花的差不多了, 可宋夫人始终觉得对不起女儿, 带着她背井离乡,寄人篱下, 所以不管怎么难,她都不想让女儿过得紧巴巴,暗地里做了不少手脚,上回被发现之后,她将情况说给了戚氏听, 一再保证今后绝不会再犯, 戚氏才原谅她。 上回她犯了那么大的错, 戚氏都原谅了, 这回因为女儿, 戚氏却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宋夫人心里那个难过不平啊。 如果她在京城有宅子,有仆婢,那她现在走就走了,可偏偏她们娘儿俩在京城待了五年,什么都没落下,别说像样的宅子了,就是遮头的片瓦都没有,这种情况下,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宋芷柔似乎刚意识到这个问题,愣愣站在那儿想了会儿,宋夫人见状,悄声问她: “柔儿,你老实跟娘说,少夫人遇袭那事儿,跟你到底有没有关系?要是没关系,你就跟娘去你姨母那里认个错,这是京城,咱们没亲没故,到外面怎么生活。” 宋夫人的问题,宋芷柔没法回答,宋夫人从她表情中就知道了答案:“不会真的和你有关系吧。” 宋芷柔咬了咬下唇:“我,我不过是替王爷说了几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宋芷柔就赶忙捂住了嘴,再不敢在宋夫人面前多说什么了。宋夫人哪里还敢再接着问,只是这样一来,也彻底歇了宋夫人拉着女儿去求情的心思,怎么好意思。 “娘,您就别操心了,只要有我在,咱们不可能没有落脚的地儿。我这就找人去安排。红渠……” 宋芷柔犹豫了一会儿,似乎就有了对应良策,把正收拾东西的红渠给叫了过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之后,又从腰带中拿出一个东西jiāo给她,红渠点头领命下去。 “你让红渠gān什么去?” 先前宋芷柔是背着宋夫人给红渠东西的,所以宋夫人没有看到她拿的什么。 “娘,你就别管了,总之有我在咱们就绝对不会流落街头,自然有人管我们的。” 傍晚的时候,宋夫人母女的东西才勉qiáng收拾好,管家都来催了好几回了,宋夫人以为他给备好了马车,谁料管家却说老夫人没让给马车,宋夫人没办法,只好让人到外面去找了一辆马车,几辆拉货的驴车。 母女俩出了宣平侯府的门,正好红渠回来了,在宋芷柔耳旁说了几句,宋芷柔面上便漾出了笑,拉着宋夫人坐上马车,马车一路从城东走到了城西,停靠在一处破旧的小院门前,宋芷柔掀开车帘子下车看着这房子,原本高兴的脸就垮了下来,喊过红渠问: “你没带错路吧,这地方哪能住人?” 红渠左右看看:“没带错路,就是这里。” 宋芷柔嫌弃的看着这门上一层扑扑的灰,心里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将红渠拉到一边:“你见着王爷没有?他有没有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红渠遗憾摇头:“没有,奴婢拿着小姐给的玉佩到王府,连门都没进去,就是遇上了王府管家,把事儿说给他听了,然后他就给安排了这处地方。” “那他有没有说王爷什么时候来看我?” 宋芷柔满怀希望的问,心里仍旧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 红渠不敢隐瞒:“没有说。” 宋芷柔心情真是糟透了。按理说不应该啊,她上回在宫中主动拦住了安王的去路,安王当时虽没说什么,可听说她的身份和来意之后,就给了她一块玉佩,让她出了宫后,到宫外他的别苑找他,宋芷柔每回去找他,他都是和颜悦色的,又是喝茶,又是谈诗,对她不知道多尊重,多温柔。 这回她又冒险替他办事,虽然席宝珠没上当,可这也不能怪她啊。 自己落难了,王爷不说替她撑腰,还让人给她安排这么个破地方,会不会王爷根本就不知道,是他下面那些狗奴才自作主张,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和王爷的关系。 一定是这样的。 王爷肯定不知道!一旦王爷知道了,绝对不会容许她住在这种地方的。一定会为她撑腰,要那些自作主张的狗奴才好看。 想到这里,宋芷柔不安的心总算定下来一点,万般嫌弃的走入这个又小又蹩脚的院子。 *** 戚氏听了下人回报,简直失望极了,跌坐到椅子上,抬手撑住了脑袋,席宝珠见状,劝道: “娘,别气了,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席宝珠真是没见过宋芷柔这么蠢的女人。 “怎么能不生气,她们在叶家住了五年啊,从来京城第一天,就住在这里,那时候芷柔才十二岁,我瞧着她们娘俩无依无靠的可怜,这些年从未亏待过她们,可怎么想到,我好心好意养出了这么一对白眼儿láng。你也听到了,她们出了府之后去了哪里,那丫头魔障了,居然与虎谋皮,今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戚氏太生气了,觉得头脑子发胀,心口也闷的厉害。 与虎谋皮。确实是这样。 宋芷柔那个蠢东西居然把主意打到了安王身上,就安王那德行,只怕宋芷柔要被啃的连渣都不剩了。 “那安王岂是好相与的。表妹糊涂到家了。”席宝珠还是觉得奇怪:“娘,您说那安王怎么就胆子这般大呢。不说我出身宁国公府,淑妃娘娘是我姑母,禹王殿下是我表兄,就说咱们侯府,他怎敢这般肆无忌惮?” 戚氏深深一叹: “因为皇上曾说过,明年便要立储。安王是贵妃之子,深受皇上喜爱,只怕早就把储位视作囊中物,哪里会把旁人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