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爸一番话说得楚河心里沉甸甸的，又有些开心。 这意思应该是……初步同意了俩人交往的事。 蒋爸不同意也没办法，俩人都住一块儿了，只能好好叮嘱一番。 “在我眼里她也是最好的。” 楚河回头看看正厅，眼底露出一抹柔和。 蒋小柔正在跟蒋丞玩闹，眯眼儿笑着很是得意，丝毫不知道两个男人正在谈论她。 转回头，蒋爸也正看着正厅玩闹的两个人，片刻后收回视线，与楚河目光相对，两人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相似的东西。 他们两个对视片刻，忽然有了一丝心照不宣的默契。 惯——或者说宠着她，在这件事上，两人的目的是一致的。 都希望蒋小柔能好好的，一直这样开心。 “多的不说了。” 蒋爸站起身来，长长的吁了口气，“准备吃饭吧。” “嗯，好。” 晚饭是赵清做的，除了楚河两人买的鸡鸭和时蔬，还有蒋善带回来的麻辣兔头。 看到赵清用那秀气的手掌托着一盘呲牙裂嘴的骷髅兔头摆到桌上，楚河木木的转过头看向蒋小柔，发出求救的讯号。 他还真没吃过兔子。 他怕蒋家人热情地给他盘子里放上一两只，真的顶不住。 “其实挺好吃的。”蒋小柔戴上手套给他扒下来一丝肉放碗里，“你尝尝。” “……” 只是一缕肉丝，这楚河还能接受得了，只要不是对着脑袋啃就没什么大问题，拿筷子夹起来试探地放嘴里，火烧火燎的辣味确实不错，他见蒋小柔又准备往下扒，赶紧拒绝，“你吃吧，我吃菜就好了。” “小楚不吃兔头？”蒋爸经过一番交谈，倒也没像昨天吃饭时那样一言不发，见二人的动作出声问道。 “没吃过……有点难接受。”楚河老老实实点头。 “可惜了，尝一次你就知道美味了。”蒋善有点惋惜，把手上的头骨掰两半，有滋有味的吸着。 “……” “那你就多吃些菜。” 蒋爸把楚河带来的青花郎打开，倒上两杯给楚河推过去，“陪我喝点。” 楚河下意识看向蒋小柔，蒋小柔翻翻眼皮看看两人，探身把蒋爸手里的酒拿过来，“喝吧，我给你们倒，说停就得停。” 听到蒋小柔的话，楚河心底一松，有个女人管着，总会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心安，他朝蒋小柔点点头，笑了一下，双手端起酒杯转向蒋爸，杯子压得很低，朝准丈人示意。 两人举杯对目，张张嘴都没什么可说的，干脆没出声，闷掉杯里的酒，拿起筷子吃菜。 像是在无言中达成了某种约定一般，气氛在不知不觉间轻松不少，平淡中带点温馨，楚河扭头看看蒋小柔，感觉自己正在融入她这个家。 就如同当初她去他家时一样，只是没有她那么快，现在还只是初步被认同而已，而且还不是靠自己——楚河心里明白，蒋爸与蒋善这两父子，更多的是因为蒋小柔喜欢他，所以才不得不试着接纳他。 所有一切都是因为蒋小柔，而不是他多么优秀，这点与蒋小柔去他家时是不同的，蒋小柔是凭借自己的能力被赵叔所喜爱，而他是靠着蒋小柔对自己的喜欢。 不过结果相同，这就够了，他是为了蒋小柔而来，现在这个结果已经很让人满意。 三杯酒下肚，算下来不到二两，蒋小柔就把楚河的酒杯收起来不让再喝，见蒋爸眼巴巴的盯着自己手里的酒，她犹豫一下又给老爸多滋溜了两杯，然后把盖子拧上再也不肯让他多喝。 “你不能多吃，只能吃半个。”赵清见蒋丞吃完碗里的半个兔头又伸手去拿，出声制止。 兔头太辣，小孩子吃太多不好。 蒋丞嘟着嘴不乐意，瞅着兔头很是不甘，“为什么你们可以吃那么多？！” “因为我们是大人。” “哼。” 赵清见他嘴撅的都快挂油瓶了，笑着摇摇头，把兔脑用小勺舀出来递过去，“再给你一口。” “你知道养兔子是为了什么吗？”楚河笑眯眯的看着蒋丞，指了指餐桌上的骨头，“这可是小兔子呦。” “啊？”蒋丞刚吞了一大口兔脑，看着桌上的兔头愣住了，“这是小兔子？” “是的，你还要吃吗？”赵清也笑了，又舀出来一勺兔脑在他嘴边晃晃。 “吃。” 蒋丞一口把勺子含进嘴里，睁大眼睛惊叹道：“养兔子就是为了吃的！” “……” “……” “还不如一个小孩子。”蒋小柔瞥了楚河一眼，又帮他扒下来一块儿肉放碗里，“多好吃，就是不会享受啊。” “吃货不分年龄。”楚河耸耸肩，被这个小侄子逗得有点想笑。 “那你知道人们为什么养牛吗？”楚河一脸的坏笑。 “也是为了吃肉！牛肉可好吃了！”蒋丞丝毫没有预感到危险的来临。 楚河一听，乐了，看着这个小侄子，悠悠的说道，“那你知道你爸爸妈妈为什么养你吗？” “？？？” 蒋丞手中的筷子忽然顿住，看向楚河的目光变得惊悚了起来…… “你太坏了你。”蒋小柔忍着笑，白了楚河一眼。 …… 吃完饭，蒋小柔坐在椅子上剔牙，看楚河有些坐立不安的样子，朝赵清打了声招呼，“嫂子你歇歇，别忙活了。”然后转向楚河，朝他甩了甩头，“去，洗碗去。” “好！” 楚河乐颠颠的过去抢赵清摞起来的碗筷，“嫂子你歇着，我来，不能老坐着吃吃喝喝一点事不做……” “……” 赵清跟蒋善对视一眼，干脆利落地把手中筷子放到碗上，“那就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楚河捧起一摞碗进到厨房，脸上挂满了笑意。 如果一直什么都不做，那才是客人，现在能做些事参与劳动，说明关系已经更近了，他巴不得连饭都做上，可惜现在的厨艺不允许。 “看来你没少欺负他。”蒋善瞅瞅楚河颠颠跑到厨房的背影，转头对蒋小柔说道。 “我男朋友爱让我欺负，你管得着吗？” 蒋小柔得意的哼哼着，把牙签折一下扔垃圾桶里，拍拍手站起来，“嫂子，你得使劲欺负欺负我哥，你做完饭他连碗都不收拾，越来越懒了。” 赵清笑吟吟地抬眼看她一眼，“我可舍不得。” “收收，收收。我现在也有男朋友了，再秀也没用。”蒋小柔皱着脸摆手，见没什么事做，扭头跑去厨房。 楚河正拿抹布洗着碗，忽然被蒋小柔偷摸的进来亲一口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了？” “看你辛苦，奖励一下。” 他扭头瞅瞅外面，压低声音道：“不奖励点别的？” “等回去的，现在别想。”蒋小柔翻了个白眼，伸手在他腰上轻轻揉两下，“这几天老实点。” “我又没说什么……走吧，出去再坐会儿，我就该回去了。” 楚河把手上盘子洗完，随意在身上抹了两下擦干，带着蒋小柔回到客厅，蒋爸独自坐在角落又拿着黄豆在偷摸的吱溜酒，蒋小柔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让他自在一会儿，打算等差不多的时候再过去给他收起来。 赵清坐在沙发上摆弄着手机，忽然眉头一皱，扭脸看向蒋善，“你为什么自己偷偷把树种下去了？我还想攒多点能量换个更大的。” “什么叫偷偷的？”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就是偷偷的，这样不对。” “我浇水最多，我有这个权利，这是正当行使自己应有的权利，不能叫偷偷摸摸。”蒋善随意说道，摸出来手机点几下，“我觉得这个更好看。” “……” 赵清不乐意的靠在沙发上没出声，蒋小柔在一旁嘿嘿笑，“揍他，我哥就是欠揍。” “去，边儿上呆着去。”蒋善瞥了蒋小柔一眼，继续低头玩手机。 “不对。”赵清沉默半晌，支起身子瞅着他，“这个活动不是按份共有，而是共同共有，这是夫妻共同财产，无法分割，是不是？” “呃……是。”蒋善皱眉。 “共同共有的处置要经过所有共有人的同意，一方处置无效，是不是？” “嗯……” 蒋善愣了愣，抿着嘴没搭话。 “现在你随意处置了，你还说这是你应有的权利？你有什么权利？” “……”蒋善拧巴半天，又点开手机看看，“……好吧，对不起——我没经过你的同意就私自处理掉我们的共有物，我道歉。” “哼，我接受了。”赵清得意的扬扬眉毛，神清气爽地吐出口气。 揍什么的，都是弱者行为，她才不屑于动手，强者就该在精神上打败他。 楚河在一边都惊了，愣愣地看看俩人，又瞅瞅蒋小柔。 这什么神仙夫妻？ “正常操作。”蒋小柔早已见怪不怪，眯眼儿笑着凑到楚河旁边咬耳朵，“你要敢变混蛋，他俩随随便便就能让你光着屁股出门，他们可是有名的大律师。” 楚河莫名的脊背一凉，连忙摇头。 “不敢不敢。” “共有的还是私有的？” “你的，都是你的，私有的。” “嘿嘿。”蒋小柔得意的笑笑，偷摸在他脸上轻轻啄一下，“我们两个人的。” “咳……”蒋善轻咳一声，不满道：“小丞还在呢。” “小丞，你看见什么了吗？”蒋小柔不在意的问。 “我看见你啃我姑父的脸了，小姑，你是想像吃兔头一样吃掉他吗？” “看吧。”蒋小柔朝蒋善耸耸肩，“看到了也不懂。” 楚河不自然的动了动离她远点，“那个……没事我就先回去了，天都黑了……” 在女朋友家亲昵，总觉得不太对劲，好想有点没礼貌的样子，他一直刻意保持了些距离，抵不过蒋小柔主动凑过来。 还是回去好。 “这么早……”蒋小柔看了看表，不想让他一个人早早的回去，干脆起身道：“我们出去逛逛吧，在家待着也挺闷的。” “快去吧，整天就会逗小丞，也不知道怎么当姑的。”蒋善摆了摆手，不耐烦的催促。 “早点回来啊。”赵清嘱咐，“大晚上的别逛太晚。” “知道了。” “我会把她送回来。” …… 来到楼下，楚河明显松了口气，“在你家能不能收敛点，你看你哥他们瞅我的眼神……” “忍不住嘛。”蒋小柔笑眯眯的又叭了他一口，“要不要跑个步？两天没跑了。” “改天等回去再继续吧，这黑灯暗夜的我又不熟。” “我带你熟悉一下。” 到小区外的奶茶店打包两杯奶茶，两个人吹着夜晚的凉风走在路上，时不时互换一口，路灯下的影子连在一起，显得亲密无间。 “你爸今天和我说了一些话，我琢磨着他态度大概就是不赞同不反对，挺好，第一次来就有这样的结果，是个好开始。” “我都把领回来了，他能怎么反对？不赞成也得赞成。” “你说他知道我们……” “大概能猜出来几分吧，反正我哥是肯定能猜出来的，还让我嫂子给我普及教育了半天，嘁……”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啊，你以为我们在房间谈什么？”蒋小柔低头啜一口奶茶，仰起脸对他笑了笑，“怕我和他们一样。” “呃……你哥确实是挺厉害的。”楚河对这个未来大舅子表示佩服，“咱不学他们。” “肯定不能学。” 蒋小柔挽着他的手晃来晃去，朝路边大排档扬扬下巴，“要不要再吃点东西？” “不吃，在你家吃挺抱了。” “真的？”蒋小柔怀疑他有意控制着饭量，其实根本没饱。 “真的，你没看我吃了两碗吗？” “我家的碗小……” “但我压得实。”楚河朝她挤挤眼睛，“特别饱。” 为了不委屈自己的肚子，他都拿饭勺使劲往里面压实，而且菜也挺多，倒确实是吃饱了。 “好吧，那就再转转，然后把你送回酒店独守空房。” “我送你回去，不是你送我……” 楚河笑笑，抬头看向星空，“小柔，你不想说点什么吗？” 蒋小柔的手微不可查的一抖，“什么？”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没什么。”楚河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 好多事情都说不通，答案明显就在蒋小柔那里，可是她却偏偏不肯开口…… 思索间，楚河忽然感到脸颊一片温热一触即分，回头看去，蒋小柔一脸认真的看着他。 “我爱你。” “……” 楚河笑了，“我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