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监的话一出,老夫人和建安侯脸色顿时一红。 洛姐儿怎么会有机会帮陛下标注书册? 陛下昨日huáng昏前后才来,那就是…… 东昌侯亦心知肚明。 但老夫人和建安侯脸色尚未缓和,大监又道,“哦,对了,陛下还说,折页的几处是他早前记错了,已经改过了,让六小姐务必先看看,然后再批注后面的册子,不然教的人不好好教,学的人就被带歪了。” 老夫人脸上顿时青一阵,紫一阵。 楚洛未及反应,大监身后的内侍官便上前,将厚厚一大摞书册放在她怀中。 楚洛倏然会意,她这几日是出不了苑中了,祖母不敢寻她,她也不必再见祖母脸色行事。 只是,侯府中从不曾有人这般怼过祖母,却一个字都没有明说。 楚洛心底莫名微暖。 大监言罢,似是同她这处才算jiāo待完,才又转向老夫人处,老夫人脸色当即煞白。 大监果真朝她拱手,老夫人心底忽觉有些梗塞。 大监和颜悦色,“陛下说,还未好好谢谢老夫人的好意呢,老夫人送的东西太过‘重’,陛下不好夺人所好。” 这回,老夫人是整张脸都彻底紫了。 “老……老身……”当着东昌侯的面,老夫人险些脸色全然挂不住,一张老脸无处安放。 大监却又打断,“陛下说了,这檀香木还请老夫人留下。老夫人对檀香木有研究,等陛下风寒好了,再来寻老夫人请教。” 老夫人脸色已比猪肝色还要再难看上一些。 说的是檀香木,但实则是告诉她,不要有下次,让他亲自问她…… 老夫人平日里最要颜面,当下,一张老脸却似是当着东昌侯,建安侯和楚洛的面被反复掌了好几次,但一句重话都没说,却句句又都是重话。 最后,东昌侯解围,“陛下风寒早前不是好了吗?” 大监叹道,“谁知道呢,陛下从今晨起就咳嗽不止,太医也来看过,说怎么风寒突然加重了,一问起,才猜测是陛下昨夜在苑中chuī了许久的风所致,太傅还问陛下为何在苑中chuī风……” 老夫人只觉整个人又有些不好了。 好在大监低转了话题,“陛下才将好,这风寒渐重,太医也头疼。” 楚洛心中忽得一沉,眸间微微滞了滞,风寒渐重,是不是……昨晚那杯茶水泼的? 第027章 醋 文帝再次在东昌侯府病倒, 听太医的意思,似是风寒加重。 厉害得时候,从晨间咳到夜里也无法入睡, 第二日许是又好些,第三日又发起烧来, 反复无常, 太医都焦头烂额。 前几日分明还好好的,却病来如山倒。 文帝在兰华苑内静养了四五日。 期间除了太傅, 封相之外, 便是建安侯和东昌侯来看过两次。 隔着帘栊,闻见屋中都是药味。 帐中之人不时咳嗽, 听起来是很不好。 李彻一面咳嗽, 一面朝东昌侯叮嘱, “朕风寒病重之事,事关机要, 府中一个字都不能朝外人透露。” 东昌侯领旨。 等文帝病倒的消息在朝中传开,私下不乏有议论声, 陛下这场风寒怎么这么严重? 但议论归议论,朝臣大都听听便是, 有太医在,许是反复的时日长些, 可朝中之事, 陛下倒还都在亲自看着,只是人不在京中,早朝暂歇了。 唯有心怀不轨之人,在猜测文帝可是伤势恶化了? 文山文帝确实遇刺,许是伤势比听到的更严重, 否则不会连京都不回,才在东昌侯府露面,紧接着便悄无声息了…… 太傅单独留下的时候,李彻才从帐中缓缓坐起,叹道,“太傅应当每日多些时候来同朕说话。” 他前两日还能批批奏折。 这两日“病得严重”,便只能“卧chuáng”…… 太傅笑,“陛下龙体欠安,应当多卧chuáng休息,老臣若呆的时间太长,反倒不妥。等过两日好些了,陛下再去马场也不迟。” 李彻眸间微滞,转眸看向太傅。 太傅不会无缘无故提马场。 果真,太傅低头笑了笑,“听闻建安侯府的老夫人,前几日送了孙女来陛下苑中?” 李彻恼火转眸,“大监……” 大监连忙躬身,无辜道,“陛下,真不是奴家说的……” 太傅低眉笑笑,朝大监摆了摆手。 大监恭敬退了出去。 太傅笑道,“前几日陛下让大监去提点老夫人,建安侯后脚便来了老臣这里,说陛下自登基之前,便一门心思赴在朝政上,后宫一直无人,朝中都纷纷担心皇室开枝散叶问题。敲前几日,他听说陛下在马场遇到六姑娘,同六姑娘说了许久的话,六姑娘本就相貌出众,建安侯遂以为陛下对六姑娘有心思,这才安排了早前的事,却不想无心惹怒了陛下,连带着老夫人被陛下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