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眸看她,目光深邃,略显探究。 “你叫什么名字?”他低沉的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沙哑。 棠钰已经没有多少力气,浑浑噩噩里忽然生出害怕,又故作镇定,“此事逾矩,求侯爷留奴婢性命……” 安稳回宫复命,她今日应当就能离京。但敬平侯若打听她的消息,宫中一定不会留她。 棠钰下意识朝他看去,锦帐内灯火昏huáng,她其实看不清他,但觉察他的目光朝她看来。 第002章 缘由 棠钰鼻尖微红,眼泪…… “是我逾越。”他似是有意压低了声音。 棠钰意外。 “宫中还有什么要问吗?”他再度开口。 她如实道,“没有。” 她其实不想去探究对方的意图,只想尽快回宫复命,“侯爷,奴婢该回宫了。” 她说完,但发现对方仿佛没有要起身的意思。 棠钰微怔,心底忽然有些捉摸不透眼前的人。尤其是,他的呼吸就贴在她近处,仿佛还在打量着她。 她指尖攥紧身下的被衾,心中莫名慌乱。 两人才亲近过,她不会想不到…… 陈倏的确在打量她。 帐中虽然灯火晦暗,但先前,他就看清楚了她的模样。 尤其是颈间的那抹海棠印迹,还有身上极其清淡的海棠香。 海棠香气很少见,尤其是这种极淡的海棠清香,他只在一个人身上闻到过,那抹熟悉的海棠印记,生生刻入过他心底…… 他指尖冰凉,心却是温热的。 他尽量平和,“回宫后,宫中会不会为难你?” 越发暧昧绮丽的氛围里,棠钰敷衍,“宫中自有恩典。” 棠钰心中清楚,他过问得越多,对她越不是好事…… 棠钰再算迟钝,也不会察觉不到方才的亲近里,他同样生涩,而后才渐渐有的放矢。 他应当也是初次…… 所以敬平侯身边一直没有侍妾是真的。 许是因为初次的缘故,他心中起了恻隐之心,所以对她多问了几声。 但他的恻隐之心就像架在她头顶上的一把刀子,会随时要了她的性命…… 他是敬平侯,他是俊美,是丑陋,是温厚,是良善,其实都同她没有多大关系,她只想早些回过复命。 棠钰声音尽量平稳,“侯爷,奴婢该回宫复……” 话音未落,棠钰不由攥紧指尖。 他慢慢吻上她颈侧,她不敢出声。 两人才初经人事,她自然知晓他想做什么…… 山雨欲来,他握紧她的双手。 她脸颊两侧很快再次浮上两抹绯红,腊梅般的汗珠在额头涔涔挂起。 似湖面的一叶扁舟,在bào风骤雨里,摇摇欲坠。 …… 撑手起身,棠钰才知浑身散架般疼痛。 下榻时,她一双腿都是软的,但一刻都不想在驿馆多呆。 耳房中的水声响起,她取了一侧的衣裳穿好,撩起帘栊,赶紧出了屋中。 “姑姑?”文广一直在苑中候着,见了棠钰出来,快步迎上前,“姑姑可要紧?” 棠钰木讷摇头。 宫中的马车仍在小门处等候。 上了马车,棠钰接过文广递给她的药碗,一口饮尽。 “姑姑先歇着。”文广出了马车。 棠钰既疲惫又难受得窝在马车一角,脑海中想起方才的事,嘴唇还有些泛白,目光也空望着一处出神…… 车轮咕咕作响,穿过闹市区,亦穿过人声鼎沸处。 在最喧闹的时候,棠钰没忍住鼻尖微红,双手抱膝,眼泪顺着面颊无声坠落。 *** 陈倏出了耳房,内屋中已经没人,但还残留着方才的海棠清香。 陈倏短暂失神。 撩起帘栊去到外阁间,陈枫已经在外阁间中等候,“侯爷。” 陈倏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侯爷他,侯爷平素是不会…… 陈倏低声道,“人走了?” 陈枫颔首,“走了。” 陈倏目光微微滞了滞,轻声道,“让人盯着些,别让她出事了。” 陈枫错愕,而后拱手应是。 陈倏回了屋中,见chuáng榻角落处遗留了一枚簪子,应当是她匆忙离开时落下的,她自己应当都没察觉。 陈倏伸手拾起,上面刻着极小的“棠钰”两个字。 是棠钰…… *** 回宫后,皇后在鸾凤殿问话,棠钰如实应声。 但说哪些,哪些不能说,她心中都拿捏过。 皇后也很快安心。 棠钰一向谨慎恭顺,天家尚且要恭维陈倏,但此事无异于打陈倏的脸,此事换了旁人未必能妥当。 皇后多看了她两眼,见她眼角隐隐还泛着红,皇后迟疑了片刻,才朝身旁的陶姑姑道,“送她出宫吧。” “谢娘娘恩典。”棠钰叩首。 出了鸾凤殿,棠钰如释重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