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 诺大的奉天大道上，寂静的可怕。 此时是黑夜，已经宵禁。 但尽管宵禁，平日里也有些巡守的城卫军往来，然而今天却全然不见。 奉天大道的尽头就是皇城城墙，平日里这里都有大批禁军把守，而今天也都消失不见。 黑夜的大道上，出现了两道身影，走的很慢很慢，慢慢的走向宫城。 借着城墙边高挂的几个灯笼，才逐渐看清两人，一个老道和一个少女。 少女搀扶着蹒跚的老道走来，正是自南唐而来的李长龄和李香宁。 长龄道长和南唐公主，自己扶苏城，历经三千里路程，终于来到了大雍皇城根下。 两人走到离宫门还有五十米的地方停下了，这段距离是奉天大街最后一段，因靠近宫城，所以两边并没有什么建筑，比较空旷。 长龄道长开口道：“太孙女，可以了，就到这了，前面就不走了。” 停下脚步后，看着前面阴影处，喃喃道：“想不到，刚到这，就有人迎接了。” 自城墙底下阴影出，走出了一个人影，一个有些微胖佝偻的身影。 若是宫中人见到这个身影，定能认出，司礼监掌印太监，当今圣上的长随，高大有高公公。 高公公出来后，稍微拱了下手，算是见礼，口中阴柔道：“庆广王殿下，三千里路程，辛苦了，不知驾临汴梁，有何事呢？。” 长龄道长似乎有些看不惯高公公，不咸不淡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庆广王，只有一个长龄道长。你也不用客套什么的了，我想你应该清楚老道是干什么来的。” 高公公皮笑肉不笑，“长龄道长，陛下已经睡了，怕是不方便见道长了。” “那你便帮我问问他，究竟意欲何为，南唐国已经灭了，为何迟迟不见安民之策。” “抱歉，此乃本朝内政，怕是不宜外宣，陛下自由决断，就不劳老道长担忧了。” 李长龄似乎并不生气，拍了拍李香宁搀扶他的手，李香宁会意，走向旁边走远了些。 然后，长龄道长自顾说道：“老道我年纪大了，已经很久没有活动了，看来今日是要活泛活泛了。” 高公公听后，脸上不再挂笑，脸色变得凝重。 夜色中，似乎只有这三个人，实际并非如此。 远处的阁楼上，就有两人夜中对弈，一名儒士，一名少女。 临窗对弈，未掌灯，窗户正好能够看见城墙根下大街的情形。 儒士执黑子，少女执白子。 近乎伸手不见五指，两人却丝毫不受影响。特别是黑子，在这夜色之中，难以分辨，可儒士却很淡然，彷佛是白天。 临窗对弈的少女道：“先生，高公公是道长的对手么？” 儒士执黑落一子入棋盘，似乎走了一步好棋，不疾不徐道：“高大有虽说离超凡只有一步距离，可这一步如天堑，胜不了。” 少女有些惊讶，没想到先生说连高公公都不是老道的对手，岂不是说老道已经步入超凡境。南唐国竟然还有位超凡人物，实在了得。 少女恬静，一边低头思索该如何下一步棋，一边悠扬婉转道：“先生，既然如此，那是打算帮忙了。” 儒士淡淡道：“为师没有动手的打算，也用不着为师。今天只是带你来看看热闹，你太久没有出过书院了，太过沉醉儒学之中，也不见得就是件好事。” 少女想想也是，先生乃是儒学圣者，已经很久都没有动过手了，想来今天真的只是带自己来见识下前辈们的风采。只是先生为何说用不着他？ 儒士不是别人，正是乾文书院山长，大雍“亚圣”，儒门领袖萧望之。 而少女则是他的学生，让无数男子自愧不如的天之娇女，南阳郡主颜素清。 颜素清不仅身份高贵，且才华之高，让人嗟叹！ 左相顾昭林曾赞她：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开始了。”萧望之低声道。 宫城下，静的可怕！ 高公公脸色严肃，如临大敌。 李长龄未做其他的动作，只是静静的站着，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冷，冷的奇快无比。 李长龄脚下的地面快速的出现冰霜，迅速的向高大有方向蔓延过去。 这一小片空间恍如北极，冷到极致，不只是地面，连空气中的水分都开始结冰。 高公公双手暗暗下压，运足内力抵挡。 然而，冰霜逐渐到了他的脚下，迅速开始爬满全身，头发和眉毛都出现了冰屑。 高公公的衣袍覆上染了一层冰霜，暗色转白，而公公脸色却涨的通红，显然已经运足内力在死死抵抗。 颜素清坐在阁楼上，望着窗外的那一片逐渐变色的空地，眼中讶异，“这就是超凡强者的力量么？” 萧望之轻叹一声：“看来高大有撑不了多久了。” “先生，那您还不出手。” 萧望之淡淡一笑，道：“放心，有人会帮的。” 颜素清一愣，先生的意思是说，除了他们还有人。 高公公身上的冰霜越来越多，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要变成一根冰棍了。 眼看就要撑不住的时候，一句声音从暗处响起。 “长龄道友，千里跋涉，不妨到小观中歇息片刻。” 声音响起的同时，高公公觉得压力骤减，身上冰屑也少了许多。 一道身影自暗处走出，又是一名老道，年纪看起来比李长龄小些。 这位道长不是别人，正是青云观观主，号称道庭魁首的袁成罡。 袁成罡向长龄道长执了一道礼。虽说被世人称为道庭魁首，但他却觉得自己与长龄道长乃同辈。想要成为真正的道听魁首，首先眼前的长龄道长就绕不过去。 李长龄叹道：“也罢。” 随之气势渐弱，重新恢复到病怏怏的老道模样。 周围温度重升，冰霜褪去，一切如故，风平浪静，似乎一切没有发生过。 高大有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 李长龄不用问，也知道眼前的道友是何人。 “早就听闻道友在天门山上煮茶观云，数竹赏景，好生惬意。老道也是羡慕的紧，那就叨扰体验一番个中滋味。”李长龄话中带有几分艳羡。 袁成罡温和笑道：“求之不得，求之不得，正好缺个伴。”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却神交已久，熟络如同多年老友，将高大有彻底无视。 李长龄转头向远处蹲坐的李香宁道：“太孙女，咱们走吧，先去天门山住一段。等靖安侯府那小子来娶你！” 老道声音不大，可远在阁楼之上的颜素清却听了个真真切切，手中落子都停在空中，顿了一下才落入夜色中的棋盘。 李长龄带着李香宁，跟着袁成罡走了，去了天门山。 萧望之和颜素清下完了这盘棋，最终先生小胜。 高大有返回了宫城之中。 不久，宫墙上重新出现了禁军把守。 一切如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