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睢伯从堂上迎出来。他面容憔悴,原本黝黑的脸显得更加瘦削,看得出已是忧虑至极。 现下情形如何?”载问睢侯。 睢侯看看周遭,将载请入室内。 戎人方才攻了两次城门,被挡了回去。”睢侯说。 载颔首,道:我方才就在城上,戎人虽众,城墙却坚固,可抵御一时。” 睢侯叹口气:但城中可用之兵太少,只怕抵不得多时。” 这话出来,众人皆沉默。 罂站在载的身后,瞥向小臣驺,气氛凝重,只见他也眉头深锁。罂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城中并非无他人可用。” 众人皆讶然,纷纷朝她看来。 此话怎讲?”睢侯问。 罂道:据我所知,圉中羁有仆奚两千余人,其中当有不少男子,父君何不用以守城?” 那些是仆人,怎可授以兵戈,不妥不妥!”话刚出来,一名臣子说道。 危难之时,岂还论得睢人仆人?”罂反驳道,如今邑中妇人老弱皆已上阵,莫非还要分出武士来看守仆奚?” 说得轻巧!”另有人不屑道:那些仆人做梦都想逃走,若与戎人里应外合,城破便在旦夕!” 罂不理那人,对睢侯道:戎人破城,无论睢人仆人,皆灭顶之祸。仆人羁困劳苦,故而思变,国君若应承消除隶籍,他们定当誓死守城。” 众人脸色皆变。 一时间,堂上哗然,许多人连连摇头,朝罂投以嘲讽之色。 堂堂睢邑,竟要托与仆人,日后岂不遭人耻笑!”有人尖刻地说,一个宗女,这等无知狂言也说得出口!” 罂冷笑:如此,眼见城破而不奋力自救,便可受人褒扬么?”她看向睢侯,正色道,父君,戎人千里来攻,必定急于破城。援师可否到来尚且不知,若城中无抵御之力,岂非凶险!” 睢侯看着她,眉头深锁,神色不定。 他看向载,片刻,开口道:王子,这……” 圉中有多少人?”载盯着罂,脸上的漫不经心却早已消失不见。 圉中仆人之数可问小宰,我带来一名羌仆,也可告知。”罂答道。 众人目光变得疑惑。 王子以为可行?”睢侯问。 敌众我寡,虽有城墙却无守卫之士,莫非要等死么?”载冷冷地说。 睢侯脸上yīn晴不定,少顷,对身旁小臣一挥手:去圉中。” ※※※※※※※※※※※※※※※※※※※※※※※※※※※※※※※※※※※※※※※※※ 夜黑沉沉的,跃巡视过兵卒的营地,回到行帐之前。 风从远处chuī来,带着些chūn天的湿寒。跃拿起一根木棍,拨了拨面前的篝火堆,少顷,坐了下来。 不睡么?”一个声音传来,跃转头,少雀正走过来。 不困。”跃说。 少雀打了个哈欠,也在他旁边坐下来。 篝火边上放着一只圆鼓鼓的铜壶,水汽正咕咕”地从烧黑的壶嘴里冒出来,少雀连忙把它拎起。 饮水么?”少雀问。 跃颔首。 少雀吩咐从人拿来两只角杯,分别满上。 水很烫,跃拿在手里,低头chuī气。 少雀看着他,瘪瘪嘴角,抱怨道:才从工方回来,大邑商的榻还未睡暖,去什么睢国。” 跃笑了笑,道:此番征伐之士大多是睢人,告庙完毕就让他们自己回乡,睢侯面上可不好看。” 睢侯?”少雀嗤道,你真是为了睢侯么?”他喝一口水,缓缓道,你若是想出去找载那小子,大可不必。载同你一样,独自走出去也不是一两回,宫中紧张得日日骂人的也只有妇妌。” 跃莞尔,没有说话。 载出走之时,正是伐工方的前五日,出征的几千人没了主帅,商王匆忙换上了跃。此事本是妇妌一手推动,临头落了空,她一面着急载的下落,一面对跃代为出征很是不喜。这次得胜回来,商王很高兴,妇妌却始终没有好脸色。 我不是怕她。”跃淡淡道:父君对长兄已是冷漠,载又不在,我留在大邑商岂非招人猜忌,还是出来清净。” 少雀看着他,片刻,无奈摇头道:你们啊……” 他还想说什么,忽然,一阵嚷嚷传来。二人惊异地朝声音的方向望去,一名小卒跑过来,向跃禀道:王子,我等捉到两个骑马的人,似乎是逃仆!” 逃仆?”跃与少雀相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