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蕊拉拉小雯的胳膊，示意她别再说了，小雯却甩开申小蕊的胳膊。 “网站是平台，主播是平台上展示的商品，推荐位就是橱窗。虽然说只要签约，一定有摆在橱窗里的机会，但直播的内容如果不理想，主播也不会被网站所看重，很快就会被淘汰。我不知道徐警官对主播这个行业了解多少。像小蕊这种不打擦边球的女主播，每个月拼死拼活赚的钱，也只够住在这种老破小社区里勉强生活。如果小蕊被网站拒签的话，你养她吗？” 徐文：“……” 申小蕊一愣，小雯说的话怎么那么像挑剔的丈母娘……她和徐文又不是这种关系…… 眼看着徐文也是一脸尴尬，耳朵脖子全红了，申小蕊推了小雯一把，她开了锁，将小雯推进门，然后把门一关，把小雯反锁在房间里。 “哈哈哈……徐文，小雯就是这样，肚子一饿就瞎说话，你不用当真。” 徐文笑笑，没有多计较，她却发现，他的耳朵更红了。 申小蕊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希望老刘立刻赶到。 老刘因为忙于其他案子，大概二十分钟后才赶到，老刘带着另外一个警察一起来，那位警察看起来年龄很小，比徐文还嫩，如果不说，申小蕊绝对以为他刚上大学，他就是老刘一直提到的方骆。 老刘看了一下坐在地上的王大志，精神萎靡，垂头丧气，双手戴着手铐，无力垂在大腿上。 方骆感叹：“就他啊？” 徐文：“是，就是他。” 老刘：“聊什么天？赶紧把人扣起来。” 王大志听着，一直低着头，整个过程动也没动。徐文将手铐绕过一根管道，方骆需要先放开他的一只手，才能让他过来。 徐文怕王大志再次发难，便站在方骆旁边，盯住王大志。 但王大志什么动作也没有，他彻底失去了心智。破除了一直萦绕在脑内的幻想，他成了什么也不剩的躯壳。 老刘一直在旁边打量着，眼神在申小蕊和王大志之间飘来飘去，他叼了一根烟在嘴里，却没有点燃，最后还是把烟放在手里，掰断了。 徐文跟老刘说要来诱捕送冷链快递的人，老刘点头，说道：“你先去吧。抓到人叫我。” 徐文本意是想叫老刘一起来，但听完老刘的意见，他习惯地服从了，他信任老刘的直觉。 老刘有一种第六感，他能从已有的证物中嗅出味道，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却能看出到底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还是小鱼小虾。 这一次，老刘预料，这人犯下重伤害罪行的可能性太小。 所以无论上次还是这次，他都只让徐文一个人执行任务，因为他认为徐文完全应付得来。 “他说他的理由了吗？” 虽然有大致的猜测，但老刘还是暂且一听。 “他说他是喜欢小蕊，猪心就是他的心脏，寓意是把自己的一切都给她。” 老刘：“……。年轻人的世界我不懂。” 徐文：“……。我们年轻人不都这样。” 老刘拉走王大志时，李阿姨还开门看了一下究竟，但是被王大志手上明晃晃的手铐晃了眼，她立刻又把门关上了。 老刘让申小蕊和小雯明天再来录笔录，今天局里事情太多了，申小蕊谢过他，此时走廊里又剩下了徐文和申小蕊两个人。 徐文站在申小蕊家的门口，说道：“这下你能睡个好觉了。” 小蕊：“什么好觉？” “啊……我在沙发上那天，我听到你翻身的声音，感觉你没睡好。” “我的睡相有那么夸张吗？” 申小蕊想着，寂静的夜里，徐文在她家沙发上，被她翻身的声音吵到睡不着觉，就觉得尴尬，太尴尬了…… “不不不，是我睡得太浅了。” 徐文不是在给她台阶，而是他真的睡觉很浅，很容易被人吵醒。 “你有过打猎的经历吗？” “没有。” “当一只小鹿被放在猎场里，它只能奔跑，就算累了也不能停歇，因为它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击中。” 她就是那种感觉，不知道冷链快递何时会出现在门口，也不知道下一刻，他会干些什么。她一直绷着一根弦，就算睡着了也容易惊醒。 “你放心，无论怎样，我都不会让他轻易逃脱。” 徐文抓住她的手掌，这动作来得如此突然，申小蕊甚至忘了抽回手。 但她随后发现，徐文的动作如此真诚，不含任何的旖旎或者别的意味，更像是拉着孩子手的大哥哥。 申小蕊的心中生出一种怪异感，她望向徐文的眼睛，才发现他的眼眶湿润了。 她有自知之明，相信徐文绝不是经过短短几天就爱上她，他透过她看到别的什么人。 是谁？能让他如此神伤，能让他如此痛苦。 “对不起……” 徐文又忽然放开她的手，不自觉地摇头。 “我先回局里了。” 徐文走下楼梯，眼看就要流下泪来。 他怎么可能忘记，那双很像的眼睛，小鹿一般的眼睛。 她的身体很柔软，她的声音很软糯，她浑身散发着阳光气息，最后这点和申小蕊一模一样。 她会用彩笔将他的T恤画得乱七八糟，然后指着说：“我画得好看吧？” 就算徐文一再抱怨，说“傻死了”，她还是会那么做。 她总有使不完的力气，穿着凉鞋在房间里乱跑，地板上踩出一个个小黑鞋印，无论早上还是晚上都大声唱着歌，从一个房间跑到另一个房间，吵得他根本看不下去书。 但他还是原谅了她，她是他最爱的妹妹啊。 偶尔他也会觉得烦，想要自己的时间，但他从没想过以那种方式结束…… 走到最后一节台阶，徐文忽然感觉头痛欲裂，他蹲在地上，手指掐住脑壳，不断用力，简直想将头盖骨移开自己的身体。 妹妹死的时候也是如此痛苦吗？ 他没有认出妹妹的脸，因为头部彻底被敲碎了。接着很长一段时间，他的耳边都回荡着母亲的哭喊声，眼睛里只有掀开白布那瞬间，妹妹的脸。 他反复回忆，明明他记得妹妹的笑容，她不断放大的笑容，与申小蕊的微笑重叠了。 如果她也大声去笑，一定和妹妹的表情一样，这一次我一定要守护住！ 徐文下定决心，无论是谁都休想再夺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