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姜初雪回到小巷最深处的屋子,韩牧野眼中的轻笑化为冷色。 马车前行,韩牧野忽然出声。 “是谁在这里保护她们?” 听到韩牧野的话,外面赶车的老柯点点头,长鞭一个呼啸挥下。 “啪——” 鞭花声音清脆。 一位身穿粗布衣衫的中年从一座低矮屋檐下走近,然后看看四周,微微躬身。 “柯爷。” 他低声抱拳。 “世子有话问你。”老柯沉声说道。 那大汉忙躬身向着马车车厢一礼道:“卑职曹闯拜见世子。” “是你在此地保护姜处她们?”韩牧野的声音清冷。 “卑职和一伍兄弟在此,平日除了与柯爷交接,都是驻守在这边。”曹闯忙回话。 曹闯是武道二品之境,战阵上杀人,三五人近不了身。 一伍就是五位军卒,能结成军阵,围杀寻常二品武者,便是三品,也能抵挡片刻。 武道九品,能到二品的,起码也是磨砺十年以上的武者。 这样的人,看似平凡,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多。 起码这曹县中,有二品武道境界的,不会过百人,还大多都是在军伍之中,便是有留在曹县的,也是各方势力中任要职,有头有脸人物。 曹县县衙几位捕头就是二品三品境界。 就为了保护姜处和她母亲,老柯能安排一伍强悍军卒,可见其重视。 “可有什么异常?”韩牧野再次开口。 异常? 曹闯摇摇头。 他这任务实在是有点小题大做,也不知柯爷怎么想,保护一对母子,需要他们这些百战老卒干什么? “哼,去将前面院子里第三间房屋中那个磨刀匠抓来。” “记得将他的磨刀箱子也提来。” 韩牧野的话让曹闯愣住。 “还不快去?没听到世子说吗?”老柯一声低喝。 曹闯忙一躬身,转身低呼一声,几道身影随着他一起,冲进前方院子。 不过片刻,他们几人就拖着一个干瘦汉子回来。 还有一人提着个竹编的箱笼,里面放着几块磨刀石。 这干瘦汉子满脸惊惧,只是口中被破布塞住,呜呜不能出声。 “谁派你来的?”韩牧野的声音从车厢中传出。 那磨刀匠呜呜作声,然后转头看向身旁提着他手臂的曹闯。 “老老实实回话,不然小心老子的拳头。”曹闯瞪他一眼,然后将塞在他嘴里的破布扯出。 “救命啊——” “杀人啦——” “大街上抢劫杀——呜呜——” 曹闯一拳砸在磨刀匠的脖颈上,将他杀猪似的嚎叫打断。 他重新将破布塞在磨刀匠的嘴里,然后一脸惭愧的躬身道:“世子,给我点时间,我把他的嘴撬开。” 要是寻常磨刀匠,遇到这个阵仗自然是有什么讲什么。 可这家伙确实拼命嘶喊,很明显是身上有秘密。 这样的人就在不远,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曹闯此时恨不得给自己两个耳光。 “不用了。” 韩牧野的话让曹闯身躯一僵。 世子,不信任自己? 他刚准备开口,韩牧野已经淡淡道:“他要传递的东西就在磨刀石里面夹着。” “他刚才想要通知的人,现在已经跑到西共巷的巷尾了。” 韩牧野的话让曹闯瞪大眼睛,也让那被抓着的磨刀匠拼命挣扎起来。 “我去去就来。” 老柯飞身跳下车辕。 “我没兴趣要活的。”韩牧野冷声开口。 不要活口! 老柯双目眯起,轻轻点头。 曹闯和他身边的几人都是面色一沉。 死人,才是最能保守秘密的。 自己要保护的是什么人,竟是需要这样对待? 那被抓着的磨刀匠浑身一颤,停止挣扎,只是将身躯拱起,往后缩了缩。 老柯身形一动,一步跨过丈高的屋顶,带起一道呼啸声。 不过数十息,他已经归来。 空着手。 “世子,解决了。” 解决了。 就这么简单。 马车前,一片沉默。 夕阳余晖洒落。 “老柯,今晚去查清楚夏硕带来的人都在什么地方。” 韩牧野的声音再起,然后顿了顿道:“能留就留,不能留就杀了。” 说完,他淡淡道:“能有辽州口音的外乡人,只能是夏硕带来的人。” “明白自己的破绽在哪了吗?” 口音! 辽州是京城北边三百里的州郡,算是天子脚下。 离着曹县几千里。 只有曹县人去京城,没有京城来这边做生意的。 磨刀匠瞪大眼睛,点点头,又是拼命摇头。 这一刻,他怕了。 他完全不明白面前是什么人,杀伐竟是到这等果决程度。 他的身份和背后秘密,丝毫无法给他保护。 “我对你的秘密没兴趣。” “你不该来这里。” 韩牧野的声音化为低沉,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语:“所有敢对帝君不利的人,都要死。” “咔嚓。” 那磨刀匠的脖颈忽然一僵,然后头颅一软,气息断绝。 车窗上窗帘轻轻晃荡。 曹闯提着手中瘫软的身躯,面上露出惊骇神情。 气劲透体,隔空杀人! 这手段,起码也是五品以上强者才能使出。 自家的世子,竟是一位五品以上强者! 这样的强者,整个曹县不过一手。 可他,还没有及冠啊…… 十八岁的五品强者,世间,有吗? “下一次,再有这样的疏忽,你们就不用来见我了。” 韩牧野的声音冷厉到极点。 “属下明白。” 曹闯躬身,然后提着手中身躯,与背后一伍兄弟躬身离开。 坐在车厢里,韩牧野缓缓闭眼。 【惨了,惨了,又要脱衣服打屁股了。】 【呜呜,好疼啊,都怪死肥宅,要不是这家伙非要送到巷口,娘亲也不会打我。】 【呜呜,我胸大有错吗……】 历经两世修行的神魂震颤,韩牧野的神念瞬间探出,直接落在百丈之外的小巷深处。 幽暗的房间,一抹雪白圆润,还有几道血痕。 “你认为娘亲打你是因为那韩家世子送你回来?是怀疑你暴露了女儿身?” “我打你,是告诫你,不要管我的事情。” 房间之中,面上带着黑色纱布的妇人放下手中竹条,低声喝道。 “你拿我的那些听诊器具,是想知道我到底是什么身份,是想知道我脸上、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对不对?” 蹲下身,妇人将姜初雪的衣衫穿好,双目之中全是疼惜的神色。 “初雪,娘不想让你知道,自然是为你好。” “你跟娘一起已经吃了这么多的苦,娘不想你再受伤害。” 轻轻将姜初雪脸上的泪珠抹去,妇人轻声道:“你要是真的看上了那韩家世子,娘也随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