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吧里看纪鸣橙,和在生活里看她不一样,她坐在卡座看着光怪陆离,像藏于市集的隐士,又像打坐诵经的居士,别人来享受,来堕落,她来修行。灯光中支离破碎的欲望男女带着妖气,她懒得收服,也不愿意收服,她只在这山洞中借住一宿,天亮再寻道。 很奇怪,上一次在酒吧,还没有那么强烈的感觉,但这次彭姠之翻着酒水单,就开始望着纪鸣橙出神。 收回目光,正要随手指两个,突然听纪鸣橙说:“忘了一件事。” “?” “你吃的那个药,忌酒。” ???彭姠之人都傻了。 那你特么的,让我来? “我之前没想起来。”纪鸣橙抱歉地说。 “那,”她耐着性子确认,“喝了能咋样?” “可能会死。” 彭姠之张大嘴,久久回不过神。很难判断这个风轻云淡地说“可能会死”的人讲了真话还是假话,但现在没办法了呀,她的药没带出来,根本不可能去对说明书里的注意事项。 而且,她对药物这方面一窍不通,所以才那么崇拜医生,现在纪鸣橙有身份buff,她不得不低头啊。 “可是姐,”彭姠之压低嗓子,“你玩我呢,到酒吧不喝酒,干嘛?”会被人笑的好不好,侍应生都憋不住了。 “蹦迪,你说的。”纪鸣橙抬抬眼镜。 “干蹦啊?” “需要……湿的吗?”纪鸣橙不确定。 看一眼舞池,也不是很确定。 “纪鸣橙你小子。”彭姠之咬牙切齿地把酒水单合上。 纪鸣橙又皱眉:“其实,除了皮裤以外,我也不太喜欢你跟我说‘你小子’。” “我是女的。” “别跟我提皮裤!”彭姠之要疯了。 “哦。” “一打橙汁。”彭姠之望着纪鸣橙,偏偏下巴,对服务员说。 “一,一打?”服务员小心确认。 “你点那么多干嘛?”纪鸣橙望着她。 “好看,有钱,乐意。”彭姠之撑着下巴想,“一打橙汁得几十个橙子吧?要鲜榨的,榨干净点,榨出惨叫那种。” 服务员一头雾水,有点害怕地看眼彭姠之,然后下单走人。 等就剩俩人了,纪鸣橙才慢吞吞地问:“所以,你点橙汁,跟我有关?” 清澈纯良的眼神,彭姠之眯着凤眼,对上她,笑吟吟的:“你说呢?” 说完,她忽然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打量纪鸣橙一眼,抬腕反手掩住嘴。 “笑什么?” “想到了一个黄色笑话,你要听吗?”和纪鸣橙厮混久了,彭姠之也矜持一点,至少知道在讲黄色笑话前先预警。 “你说。” “哎呀,”彭姠之蹙着眉头,轻叹,“你刚说跟你有关,我突然就觉得,橙汁两个字,蛮色情的。” 她笑逐颜开地弯着眼角,意味深长把眼神往纪鸣橙的前胸一绕,再回到她脸上,轻佻又风流地挑起眉头。 好歹是在酒吧,她的主场,调戏个清纯佳人还是手到擒来。 但这次纪鸣橙脸没有红,耳朵看不到,而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嗯?什么反应?”彭姠之很好奇。 “挺奇妙的。” “?” “你有到了声色场所就自动扩展尺度的功能吗?” “呃,也不算吧,其实我尺度一直很大,”彭姠之咳嗽一声,“但就是氛围好点儿,我就能发挥得好一点,你懂吗?” “我没有在夸你。” “是吗?”橙汁上来三份,彭姠之拿起一杯,畅快地喝起来。 彭姠之很绝望,也不知道是该怪没有酒精起作用,还是旁边这个人形稳定器把自己给糟蹋了,总之她是万万想不到,她此刻望着舞池里疯狂扭动的青年人,竟然一点参与的欲望都没有,反倒是头一回如此清晰地逐一观看群魔乱舞,发现都跳得挺丑的。 造孽啊,再看两眼,她可能得把蹦迪这爱好给戒了。 “今天你上厕所时,晁新给我打电话了,”纪鸣橙也端起一杯橙汁,没有用吸管,直接抿一口,“问起你了。” “问我干嘛?” “问我跟你,有没有发生什么。” 彭姠之一下警觉了:“你咋说的?”没有把自己套路纪鸣橙的事给抖出来吧? “我说你叫我老公了,还有,分享了一下我妈对你的看法。” 纪鸣橙悠哉游哉地边喝边说。 “???你妈能对我有啥看法?我俩见都没见过。”顾不上震惊前半句,彭姠之每次只能抓一个信息点。 “我妈说,你喜欢我。” 卧槽,还真……精准啊。 彭姠之打了个嗝。 “阿姨怎么会这么想呢?”有点心虚,不是很理直气壮了,称呼从“你妈”换成“阿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