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崔酒捏着额头,满脸痛苦之色,嘴唇紧咬,显得唇色有些苍白。 饮河以为崔酒的头疼之症又犯了,忍不住抖了抖——以往每逢这个时候,崔酒满腔bào戾无处使,就会发泄到他们这些道童侍女身上。 他战战兢兢等在一旁,然而等崔酒清醒,他眼中恶鬼一样的女人并不理会他,淡淡看了他一眼,便径直自他身前掠过,在视野里留下一片翻飞的衣袂。 于是他胆子大了一些,抬起头小心窥视。 ——那个喜怒无常的阁主、性情乖戾的疯子,居然蹲下身,小心翼翼捧起被囚者的手。 第二章 为什么书中的灵钧一直都是左手用剑? 因为她右手筋脉早就被原身挑断了。 心被揪的生疼。 崔小酒拿指尖轻轻拭去砂砾和尘土,捏着灵钧的手细细检查一遍。 只是皮肤蹭破了些许,筋络无碍。太好了。 紧绷的背脊微松,脑子这才恢复转动,灵钧的体温顺着指尖蔓延过来。 温热的。 鲜活的。 崔小酒烫到一般松开手,近乎láng狈的站起来,背过身去。 她看到面前的童子奉着剑,侍女整齐的站成两排,他们都垂着头,恭敬又温顺,像一群没有灵魂的木偶。 崔小酒捏了捏自己微红的耳尖,学着原身的语气吩咐。 “都下去吧。” 童子和侍女很快悄无声息退了下去。 整个空旷的底下牢狱只剩下二人,熔岩之下,岩浆静静流淌,不时冒出些滚烫的气泡。 曾经的偶像就在她身后,崔小酒深呼吸两次,鼓噪的血液这才平复下来。 在心底默念几遍早就准备好的话,感觉不会怯场了,她这才转过身。 映入眼中的是灵钧脸上狰狞的伤疤,和原著中描述的一般无二。 从记忆中得知,崔酒看不惯灵钧,想要把灵钧所有宝贵的东西都毁掉。一次发疯,崔酒把滚烫的铁压在灵钧脸上,又调制了特制的药膏覆在焦红的伤口,这样即使愈合也会留下永久的不能消去的疤痕。 一定……很疼吧。 崔小酒不能想象出那有多疼,眼眶有些cháo,几乎忘记自己想要说什么。 原著中,正道人士每逢遇到灵钧,必定要嘲笑她容貌丑陋,嘲笑她的疤痕。可谁又知道,灵钧脸上的疤,就是一个正道人士弄出来的呢? 崔小酒咬了咬下唇,更加明确自己的想法。 要告诉灵钧自己是谁……然后倾尽自己所能帮助灵钧,为她正名,为她复仇。 “其实我……”我不是崔酒,我喜欢了你好多好多年,我一直想见见你,我…… 嫣红的唇瓣张张合合,吐不出一个成型的字,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束缚着她。 崔小酒怔住了。 她没有办法讲出来! 是因为“规则”不允许? 而灵钧正看着她,眸子黑沉沉。 原身做过的事泄洪一般涌进脑海,顶着崔酒的身份,小姑娘指节蜷起,如芒在背,眼眶几乎要红了。 “我”在灵钧眼里,以后只能是那个恶徒了吗? 三米之隔,二人对视。 一立一坐,一个主人一个囚徒,竟然是地位高的那个láng狈别开了眼。 崔小酒偏头盯着流淌的赤金岩浆,细汗划过白嫩嫩的脸颊,牙齿无意识的咬住下唇:怎么办?快说些什么呀! 可是,还能说什么?在灵钧眼里,自己是一个无耻的施bào者,就算是关心的话,也会显得很奇怪吧…… “扑棱……” 僵持中,身后忽然传来细碎的声响,打破了静寂。 转头看去,一道流光自尚未关闭的石门处飞进来,簌簌生响。 原来是只纸鹤。 崔小酒伸出手,小纸鹤围着她飞了一圈,化作信纸,落在她手中。这种纸鹤是传讯鹤,由灵力捏造,传递信息安全又便捷。 灵钧看起来不太想理她,复又垂下眼,崔小酒如蒙大赦,像鸵鸟一样埋下头信上的文字。 是圣山山主发来的传讯,叫十二位阁主去议事厅,商量宴请诸方清谈会的事。 在脑子里搜寻了一圈,终于原著的某段剧情联系了起来。 记得好像是魔修混进了清谈会,在 圣山大闹一场,然后在离开时顺便把看大门的男主给掳走了? 再然后…… “哗啦!” 锁链碰撞的响声。 崔小酒一怔,她赶忙看过去,入眼的画面让她呼吸一紧。 灵钧双眼紧闭,面色苍白,额头上都是汗,身躯像折翼的蝴蝶一般,不可自抑的往前倾,却因为琵琶骨上的两条锁链,被生生禁锢在半空。 她昏迷了。 “灵钧……灵钧!”崔小酒一下子慌了,扑过去俯下身,抖着手触上冰冷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