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翘沉默了一会儿,道:“好,我回来一趟。” 她坐在宿舍里想了很久,最后从柜子里提了几个袋子出来,往商场赶去。 她的首饰都是新的,连包装都没有拆过,小票凭据也都齐全,专柜很快就给她办完了退货手续。 霍明翘带着钱,回了趟家。 钥匙孔里的胶水早就被清理gān净了,只是这次回来,墙壁上又多了一些大字,霍明翘努力让自己不要去看。 “妈,这里有一些钱,你分开藏好,一部分用于日常花销,一部分用来分批还钱,一部分不要动,实在不得已的时候,再拿出来。”霍明翘嘱咐道。 霍芳亭却愣愣地看着她手里的一叠钞票:“你哪来这么多钱?” 这看着至少有五千了吧,霍明翘就算问同学借,哪个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借给她这么多钱? “班里有特别有钱的同学。”霍明翘说,“我说以后他的作业我帮他写,他就很豪慡地给了。” 霍芳亭想了想,不疑有他。现在的孩子,确实存在找人代写作业的情况。 可她却没有多想一步,若是真的有钱,怎么会去上南二中这种学校。 “对不起,明翘。”霍芳亭抹着眼泪,接过了钱,“妈妈真是没有用,还拖累你。” 霍明翘已经听了她太多道歉,现在都有点麻木了。 “没关系,你养我这么大,也很辛苦。”霍明翘安慰道,“那我先回学校了,有事再打电话给我。” 后来的很多个夜晚,霍明翘都在后悔,她怎么就会去gān了这件事,从此开始,一切都变得不可控了起来。 霍芳亭藏钱技术有限,王东兴又是个急红了眼的人,欠了赌债就去借高利贷,还了赌债又还不起高利贷,只好再抱着侥幸心态去赌,结果那点本钱又都没有了。滚来滚去,滚成了一个庞大的数字,他把家里翻了个遍,终于把霍芳亭藏钱的卡找了出来,bī问出密码后,一甩门走了。 霍明翘没有办法,只能把那些礼物统统退掉,然后陆陆续续给霍芳亭送钱。 次数多了,连霍芳亭也看出不对劲了。 这么多钱,怕是能把下辈子的作业都做了。 但她什么都没有问,只握着女儿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你好好学习,以后不要跟妈妈一样。 霍明翘犹豫了很久,终于有一天,主动把梁肆约了出来,请他送自己回家。 梁肆很高兴,把她一路送到了小区门口。 霍明翘把头盔卸下来,还给他,咬了咬嘴唇,说:“四哥,我想跟你说个事。” 梁肆笑盈盈的:“你说。” “我,我……”她鼓足了勇气,却又在最后一刻泄了气,像个仓皇的逃兵一样,“我高三了,要好好学习,我觉得……” 接下去的话不言而明。 霍明翘低着头,快在心里哭出来了。 她本来想说的是从此绝jiāo,不知道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 “这样啊。”梁肆沉吟片刻,“高三了当然要好好学习,不过适当放松也是必要的。其实下周我有个生日派对,本来想下周再跟你说的,不过今天说了也一样。到时候你也过来玩吧,玩完了,就回去用功读书。” 霍明翘本能地要拒绝,可当她对上梁肆那热切的、闪着光芒的视线时,所有拒绝的话就盘桓在舌尖,说不出口了。 要不……就这一次吧。他过生日,不应该让他不高兴。就这一次,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不回答那就是答应了哦?”梁肆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下周见!” 她看着梁肆调转车头,绝尘而去,内心涌起一股巨大的悲哀。 她垂头往家的方向走去,不料背后突然冒出一个人来,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 那个熟悉的、恐怖的男声含着笑意,从头顶传来:“明翘啊,刚才那个送你回来的男人,是谁啊?” …… 霍明翘当晚在家里哭了很久。 “我和他真的没有什么,他是我同学的哥哥,顺路带我一程,就这一次!我发誓!真的就这一次!” “你放屁!”王东兴骂道,“你当我瞎吗!我亲眼看着你跟他眉来眼去,搂搂抱抱!霍明翘,看不出啊,平时在家装得正正经经的,在外面挺会勾男人啊!” 霍芳亭看不下去了,说:“王东兴,你嘴巴放gān净点!” “你还好意思说话!”王东兴一把揪住她的头发,“你在这装什么伟大母亲呢?我还一直纳闷你卡上怎么老有钱,合着是你女儿卖出来的啊?你心里其实门儿清吧,还跟我在这儿装傻?” 霍芳亭死命打着他:“王东兴你给我放手!” 王东兴也懒得跟她计较,转向霍明翘道:“我看得可是一清二楚啊,他骑的那个摩托,一看就贵得要死,还有他背的那个包,我刚才去查了,三万块!三万块!”他激动地喷着唾沫,眼睛里都在放光,“霍明翘,你还真的挺会找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