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的身边,问一句你想要如何? 云初仰起脸,强忍想要流出的眼泪,咽下喉中蓄了一世的委屈,颤抖着开口,“求父亲允许女儿,离开内宅,终身不嫁。” 说出这几个字,她心底陡然一松,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眼角滑落…… 云颂望着女儿如释重负的身影,十五岁如花般的年纪,本该无忧无虑,却如此孤单和冷清…… 他沉默许久……久到让云初觉得,刚才那一幕,好似从来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就在她以为没有希望的时候,听见云颂清了清嗓子,温声说道:“般若寺旁边有一个静安园,你且去住上些时日,再与我讨论此事。” 云初不敢置信地看着父亲,惊喜到泪如泉涌、手足无措。她颤抖着身子,满怀感激地朝着云颂拜了下去。 云颂皱皱眉头,弯腰将她扶起,轻声说道:“如今怎地如此爱哭?” 云初破涕为笑,掏出帕子抹抹眼泪,想道声谢,却又嫌生分,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云颂也不理她,径自走到书案旁,写写画画起来。 云初擦干眼泪,来到案旁,沉默地磨着墨,待情绪平复,方才问起:“祖母那里……?” “无妨,为父自有主张。”云颂轻声回答。 又想起那枚玉佩,“女儿重伤之时,父亲曾给了一枚玉佩……” 云颂闻言,提笔的手顿了顿,犹豫片刻,将笔放下,叹口气,“那是你母亲赠送之物……” 云初竖着耳朵半晌,发现云颂没有说下去意思,有些失望,试探道:“难怪,女儿拿着就觉得心安,仿佛邪祟不侵一样。” “确实有别于常物,你好生保管。”云颂又提笔写起来。 云初见他无意谈及母亲张氏,不再勉强,又静静地磨了会儿墨,方才告退。 第016章 启程 自从那日,与云颂一番谈话之后,回到沁芳园,云初便吩咐丫鬟们,开始打点前往般若寺的行李。 又过几日,太夫人许氏当众宣布,将内宅全权交由大夫人周氏打理,姑洗带着大病初愈的捧墨,由赵妈妈的儿子亲自护送,回了西南老家。 不知云颂是如何与许氏沟通的,许氏将云初唤到松澜院好生叮嘱一番,又命赵妈妈亲自从库房里,挑出足足四车好东西,为她添进行李中。 让云初有种不是搬家,而是出嫁的错觉。 张妈妈身体恢复的不错,虽然行动还有些僵硬,却已经不需要人搀扶。云初不放心将她独自留在府中,禀了云颂,另置辆马车将她与宫芷、商兰先行送往般若寺安置。 云初如实将玉佩的来历告知阿晚,并将玉佩的样子画成图纸给他看。 阿晚见到图纸的刹那,有些怔忪,细细问了张氏的事情,便风一般飘走,再也没出现过。 云初都没来得及开口向他辞行。 周氏梦寐以求的大权终于握在手中,又是盘点库房,又是安插人手,忙得不亦乐乎。 云初临走的前一天去如意院向她辞行,她抓着云初的手,哭得梨花带雨,好生不舍,让云初心里腻歪的很。 强忍着周氏演完哭戏,云初忙借机告辞,出了正堂的门,她侧身回望,冷不丁地透过窗棂,看见周氏坐在榻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让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种不好的预感如影随行,直到第二天马车出了东城门,踏上官道,路过五里外的长亭,看到几辆华贵马车、一袭张扬红衣的女子、一骑天蓝锦袍的少年,才让她恍然大悟。 云府六娘子,云萱。 开国伯府风光霁月、兰芝玉树的世子,大夫人周氏的亲侄,云初上一世的丈夫,周明煦。 …… 重生以后,躺在床上的日子里,云初曾经无数次想象,与周明煦再次相见的场景。 彼时既怨又恨,觉得若是自己再遇见他,必然是连眼神都淬着毒,恨不得撕开他的皮rou,饮下他的血…… 而如今,猝不及防的遇见,他依然是那个“清风明月不沾尘”的美好少年,而她,却平静的连心脏都懒得多跳一下。 有道是,长不过执念,短不过善变。 上一世的爱恨痴缠,在醒来之后,如同一场惊心动魄的春梦,梦醒了无痕。 原以为,会爱个生生世世……却没想到,短短十年,便将情磨碎了,爱碾成灰,最后连渣子都没剩下。 我曾经手忙脚乱地爱着你,历尽千山万水的靠近你,万劫不复地守着你,而如今,风淡云轻的路过你…… 这一刻,云初无比感谢这次重生,这是上天安排的一场酣畅淋漓的复仇。 你的爱还未开始,我的爱已经结束。 我其实可以选择:不动声色地勾引你、冷冰冰的漠视你、再恶狠狠地抛弃你。 不,我不会这么选,如今的我,连驻足的时间都不舍得给你。 生命如此美好,我何必再与你纠缠不清? 马车徐徐与那鲜衣怒马的两个人擦肩而过,过往的一切,不过呼吸之间,从云初脑海转瞬即逝。 她的目光,淡淡扫过女子和男子的脸庞,不带任何情绪。 车帘缓缓放下,云初闭上眼睛睡起觉来。 云萱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去的马车,半晌才回过神,黑漆漆的马鞭“啪”的一声,甩开再合上。 娇纵的声音难掩羞愤,“好个云无尘,你竟然装作看不见我!快!快!咱们走!赶上他们,我要让她好看!” 周明煦见状,微微笑起来,“不是听姑母说……失忆了吗?何必气恼。” 他脑中闪过那女子的淡淡一瞥,似藏有万种风情,却如冰湖一般沉静,让他的心……像被羽毛轻抚,微微躁动。 “表哥!你不要帮着外人!”云萱跺跺脚,飞快钻进后面一辆马车,正想再次催促马夫驾车快走,却懊恼地发现,周明煦仍不疾不徐地骑着马,毫无追赶的意思。 她对着周明煦娇哼一声,甩下车帘,不再说话,任凭车队随着周明煦的节奏,慢慢向般若寺行去。 …… “已经出了京城,正是春日好天气,师妹若嫌车里闷,可将车窗打开,莫要辜负这好春光。”随着马蹄声在车外响起,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 角荷一脸兴奋地看向云初,云初早有心理准备,叹了口气,朝她点点头。 角荷熟练地将车窗往上一推,一个十七八岁的俊朗少年,骑着马儿走在窗外。 那少年一袭月白的锦袍,头发高高束起,戴着同色的逍遥巾,巾脚的垂背随风飘动,一双桃花眼似有流光在涌动,让人心驰荡漾又不显得肤浅。 他唇角含笑,如春风拂面,若是云颂回城那日的城门守卫在场,必然能认出这个少年,正是当日赶车的年轻人。 只是……脱下道袍的他,更显出几分矜贵风流之态。 这是云颂唯一的弟子,容羽。 容羽是个妙人,镇国将军府的嫡三公子,自幼体弱多病,太医曾断言,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