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姐姐,你……不喜欢我吗?” 元烨慢慢低头,看着俯身跪在地上的秋芜,表情空茫茫一片。 秋芜听出他的困惑与失落,知道他贵为皇子,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身份地位比自己低这么多的人拒绝,一时只怕难以接受。 可是,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既将他当主子,当恩人的至亲,也在私心里将他当半个弟弟一般爱护。 越是这样,就越没法接受他这样的亲近。 她不想欺骗他,也不想因为不忍心而给他留下希望,于是在地上磕了个头,道:“殿下待奴婢的好,奴婢明白,也感激不尽。可是,在奴婢的心中,殿下是高高在上的主子。若一定还要说其他,那便也是朝夕相处的弟弟,除此之外,就再没别的了。” 话说完,四下陷入一片沉默。 元烨空空的脸逐渐沉下来,表情和目光都变得冰冷。 他从没用这样的眼神看过秋芜,可现在,被拒绝后的恼羞成怒充斥着他的脑海,让他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僵持片刻,他忽然一脚踹开屋门。 夜里微寒的秋风顿时灌入屋中,两人身上的衣物都有些cháo湿,尤其元烨,方才只用巾帕擦了两下就没在继续,现下身上虽gān了,衣衫却湿答答挂在身上,越发被chuī得冷了。 “滚。” 他用发哑的嗓音说出这一个字。 秋芜压低着脑袋不敢看他,勉qiáng支撑着从地上爬起来,躬身退出殿外。 福庆就在几步外的廊柱边守着,正忐忑不安地望着这边,也不知听到了里头多少动静,此刻见秋芜也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先是递过去一个惊讶中带着同情安慰的目光,紧接着就想到该自己过去了,脸色顿时一抖。 他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上前两步,站在殿门外,试探着问:“殿下,可要奴婢伺候您更衣就寝?” 元烨没说话,胸膛不停地上下起伏,冷森森的目光一动不动地盯着秋芜的背影,直到她逐渐走远,拐入看不见的地方,才用力往门边的一只架子上推了一把。 架子上搁着一只白釉开片青花瓶,在剧烈的摇晃中从架子上跌下来,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连带着里头插的几枝银桂也落在地上,一片láng藉,在宁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滚出去,谁也不许进来!” 一声怒喝,吓得福庆赶紧关上门退到阶下,再不敢靠近。 长廊上,秋芜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顿了下,随即越发加快速度,直到进了自己的屋子,将门严严实实关上,才终于松了口气。 本就因为骑马而耗费了许多jīng力,再一番纠缠下来,此刻的她浑身像被抽走了骨头,哆嗦着擦去手上的濡湿,又飞快地扯下发cháo的外衫,丢到一旁后,便一头栽到chuáng榻上。 宫女的住处再好,chuáng榻也比不上元穆安寝殿中的柔软,坚硬的chuáng板撞得她骨头有些痛。 可她实在顾不得这么多,脑袋的思绪纷乱如麻,须得好好平复一番。 今夜,她先是应付了元穆安,紧接着又面对元烨,几乎把她的jīng力耗尽了。 幸好元穆安昨日已得了满足,放她回来,否则最后还不知要闹成什么局面。 只是,元烨这一边,恐怕有些难办。 自发现元烨已经长大起,她便一直隐隐约约感觉到他对自己的不同。因着多年的朝夕相对,她总是安慰自己,九皇子只是因为气血旺盛,身边又没有其他女子,这才显得有些冲动。 谁知,他今日竟会说出那样的话。 她对元烨好,的确是出自真心。可这份真心,一则是为了报答容才人的救命之恩,二则是将元烨当弟弟、当孩子一般看待。 这些年,她一直谨记二人的身份,恭恭敬敬侍奉他。 其实,元穆安想错了,她虽然谨小慎微,却并非只会任人摆布,不愿意的事,也会想尽办法躲避。 当初她没有拒绝元穆安,后来又主动求到他的面前,不代表今日就不会拒绝元烨的亲昵。 她还没那么豁得出去,将自己送出去一次已够了,绝不敢再有第二次。 方才,元烨对她怒目而视,让她滚时,她心中也觉得难堪。 不过,此刻冷静下来后,就不觉得惊讶了。 其实,他本也不是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好脾气的性子,殿中的宫女太监,除了她,都受过他的冷待和斥责,今日,她总算也尝过这滋味了。 吃主子的挂落,对宫女来说,是家常便饭。她在掖庭时,早就习惯了,如今重温,很快就释然了。 倒是他说的那番话,让她忧心忡忡。 他性格倔qiáng,今日被她这样拒绝,心中憋着一股气,只怕日后不会轻易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