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万安

裴行昭六岁那年,胞兄病故,被重男轻女的祖母与母亲迁怒,发卖出去,对外只称她无故逃离家门,下落不明。七年后,裴行昭在军中出头,越三年,成为扬名天下的女军侯。执掌一方兵权,加之天人之姿,引得王侯权臣竞相提亲,求皇帝赐婚。最终,病重的皇帝把她收了,册立为...

作家 九月轻歌 分類 军事 | 86萬字 | 210章
第95章
    “有眉目了就传信。”韩琳说。随后,她走山路去了一个道观,找一个不务正业的老道士——此人便是她提过的一定握有布阵图的人。

    老道士知道她的来历,最近太后娘娘和晋阳比试棋艺完胜的消息已传遍大江南北,他想着这小姑娘便是无心,也总归会近朱者赤,棋艺应该也很精湛,听完她说是奉宫里的旨意来办差,爽快地应了,却提了个条件:陪他下棋,直到让他赢得或输得尽兴了。

    韩琳的鼻子都快气歪了,说时间紧急,哪里容得陪你下棋?

    老道士说你明知道求我什么事儿都要把我哄高兴了才能如愿,我也明知道你必定留出了三两日的时间烦我,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韩琳无法,只好和他下棋。这一坐就是将近两个昼夜,若不凝神对待,老道士就要撵人,她自然要全神贯注,这一来,就把报信进宫的事儿给耽搁了。

    间或想起,想着小师父应该信得过自己和杨攸的能力,便是担心,也不过是派韩杨他们过来帮忙,要他们跑一趟就跑一趟吧,横竖如今一个个闲得横蹦,说不定还会感激自己呢,而且他们来了,就能代为善后,那么自己就能从速陪杨攸返回京城。

    真正令她担心的是杨攸,她不希望杨攸再在那畜生手里吃哪怕一点点亏,当真是心急如焚。

    同样心急如焚的,还有徐兴南。这些日子了,他几乎是数着时辰度日的。

    因为,杨攸过来与否,对他至关重要,真正关乎他的余生。

    她到底还是那个重情重义的杨家女儿,他便也终于听到了她进城的好消息。

    这日黄昏,斜雨潇潇。

    一匹快马驰骋过行人寥落的长街,飒沓蹄声中,直奔一所宅邸。

    徐兴南站在宅门前的石阶上,望着来人渐行渐近,唇角徐徐上扬,牵出一抹诡邪的笑。

    杨攸到了宅门前,轻飘飘地跳下马。

    有两名护卫分别接过杨攸的行囊、鞭子,殷勤地躬身相请。

    杨攸展目望向徐兴南。

    她眼神比刀锋更利更冷。

    薄底靴踏过湿漉漉的地面,她举步走向他,步子稳极了。

    徐兴南仔仔细细地端详着她。

    风尘仆仆,瘦得厉害,小小的雪白面孔下巴尖尖,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愈发夺目,双唇干燥,有干裂出血的痕。

    如此憔悴,仍是美的,令人见之生怜。

    她到了他面前,与他近距离四目相对时,眼中唯有漠然。

    他对她一笑,“总算回来了。”

    “你要我来,我来了。”

    “到书房说话。”

    书房中暖融融的,二人除掉斗篷,隔着花梨木书案相对而坐,面前各有一杯热茶。

    杨攸坐姿闲散,敛目看着玄色道袍的衣袖,等他先开口。

    徐兴南问道:“是不是日夜兼程赶来?你看起来很疲惫。”

    “不关你的事。”

    “权当不关我的事,却关廖云奇的事。”徐兴南不介意明明白白说出来,“我擒获他,是为了让你回来。”

    杨攸这才抬眼看着徐兴南,“是不是要我为你做些事,你才肯放了廖云奇?”

    “是。”

    “说。”

    徐兴南却道:“我想先叙旧,知晓你的近况。”

    杨攸道:“进京,告假来这里。”

    “舅母和表弟可好?”

    “知道那些做什么?”杨攸弯了弯唇角,也只是现出个笑的弧度,眼中殊无笑意,“已有胁迫我的把柄,还不够?”

    “他们本可以成为我的岳母、小舅子。”

    杨攸淡淡道:“家母、幼弟若是听到,只能回一句高攀不起。”

    “这院子是开春儿建成的,今日起,主人不再只有我,还有你。你回到我身边,这是放廖云奇的条件。”

    杨攸瞳孔慢慢缩紧,沉了片刻,问:“令尊令堂可知情?”

    “自然知情。”略略一顿,徐兴南又道,“暂时不能接你回家,只能暂居别院。”

    “做你的外室亦或妾室?”杨攸对他委婉地说辞做出结论。

    “你先跟了我,才能筹谋别的。”徐兴南道,“我也不瞒你,近来家父家母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我要退掉,也需要些时日。”

    杨攸一时间竟想不出,还有什么比这更歹毒的羞辱她的法子。

    她望着他,良久,渐渐显得十分困惑,“你像是恨我入骨,偏偏我想不出缘故,能不能告诉我?”做尽龌龊事的不是他么?他凭什么这么对她?

    “我恨你?”徐兴南不屑地笑了笑,转而就问,“答不答应?”

    “答应。”杨攸自问没有拒绝的余地,“做徐公子的人,是多荣幸的事儿。”

    言辞是顺耳的,偏生她语气不咸不淡不冷不热,便让徐兴南感觉特别刺耳。

    杨攸道:“我要见廖云奇,远远看一眼就行。”

    徐兴南扬了扬眉。

    “确定是死是活。”

    “活着。”

    杨攸明眸微眯,“我凭什么相信?”

    “你可以等,迟早会听到他的消息。”

    “办不到。人在何处?带我去见。”杨攸说。

    徐兴南寒了脸,“你就那么心急,这是要跟我的样子?”

    “多虑了。我只是怕来不及。”

    “你指什么?”

    杨攸语气散漫:“我进城门时,服了一粒药。”

    “那是什么药?”

    “一个对时后发作的毒药,有解药。”

    徐兴南心念急转。

    过了这么久,药早已完全消化,药力已经挥发,逼着她吐也没用了。

    徐兴南眸中跳跃着怒火,强压着火气,“押上性命,就是为了廖云奇?”他不在意她,他只是要得到要征服她,但这不代表能够容忍自己在她心里不如别人重要。她就应该像以前那样,凡事为他着想,事事以他为重。

    “谁知道你要对我怎样?”是质问的言辞,杨攸用的却是更散漫的语气,“再者,此事摆明了因杨家而起,假如他情形太差,我对廖家的交待,只有以命抵命。”

    徐兴南盯牢她,良久,“一个时辰之后,你就能在这里见到他。”

    “很好。”

    徐兴南扬声唤来一名管事妈妈,“为杨郡主准备衣饰,从里到外,从头到脚。知会管家,请两位太医过来。”

    管事妈妈诚惶诚恐地领命而去。

    “你日常所需一切,早已备下。”徐兴南道,“等会儿更换全部衣饰,在我面前。”

    杨攸目光幽冷。

    徐兴南道:“我要防着你再出这种花招。”

    杨攸眼睑垂下。

    “解药在何处?能否及时拿到?”徐兴南断定,她没把解药带在身边,那样是绕着弯儿地折腾她自己。

    “在一个地方,需得明日去取。在那之前,我得亲眼看着廖云奇回到家中。”

    徐兴南的心情恶劣至极。

    她终归是逼得他改弦易张。

    他根本就没打算放廖云奇,本要让那人永远失踪。

    过了些时候,管事妈妈捧着簇新的衣物鞋袜、首饰匣子回来复命,依言放到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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