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轲像是着了魔般,不时的朝镜子里望去。 镜子里的男人表情十分正经,明明只是在洗头, 却好像在做拯救全人类的事业一般。 然而有句话这么说, 认真的人最有魅力。 在别人身上或许言轲还会嗤之以鼻,但换成了路沉,他就不得不承认这句话说的实在是在理。 言轲还知道,路沉大部分时候都是如此认真的。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两个人明明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但路沉与他却是截然不同的表现。 他很好动,完全静不下心来听讲,恨不得天天翘课。 路沉却是著名的学霸, 上课认真笔记,下课还会图书馆复习的那种。 基本上到了期末,言轲的考试都要依靠抱路沉的大腿,而路沉也绝不会有半点藏私。 那会儿言轲觉得有路沉这么一个舍友,简直是太幸运了。 后来这个舍友,还成为了他的经纪人,替他打点一切工作事务。 从小见识过不少人情冷暖的言轲,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一个人,会不求回报的,全心全意的去对另一个人好。 那个时候他当然是有那么一些困惑的。 因为在言轲的眼里,世界上可能存在无缘无故恨,却不存在无缘无故的爱。 父母尚且不能保证自己百分百的爱着孩子,更何况是一个陌生人。 言轲也曾旁敲侧击问过路沉,但路沉却好像全然听不懂似的。 直到某天,言轲又在路沉的房子里留宿。 半夜的时候他醒来上厕所,却陡然发现房间里传来异样的声音。 仔细去听,那声音分明是叫着他的名字。 房子里只有两个人,说话的人是谁不言而喻,言轲下意识就问,怎么了? 等待着他的却不是想象中的回答,而是一阵比一阵沉重、激烈的喘/息…… 言轲一下子就懂了,为什么路沉会对他这么好。 为什么有时候路沉明明很喜欢接近他,但每次他接近的时候,路沉却又显得那么的紧张局促。 这世界上,男人可以喜欢女人,也可以喜欢男人。 虽然喜欢男人的那种不怎么常见,但好巧不巧,言轲身边就有那么一个。 最重要的是,路沉喜欢的人是他。 一切的困惑全部都迎难而解了,但紧接着而来的,却又是各种各样新的困惑与苦恼。 言轲被许多女生暗恋过,也曾经遇到过男生的告白。 但这些他都不怎么放在心上,向来只是随心所欲的同意了,然后又任性自我的分开。 显然,对于路沉他完全不能这么处理。 不仅仅是因为路沉是他多年的朋友,更因为他也说不清对路沉的感情。 被一个男人暗恋,而这个男人又不动声色的与自己同chuáng共枕着。 说不定,此时此刻他还幻想着自己的身体。 这样的感觉按理来说是很值得厌恶的,可偏偏言轲没有半点厌恶,不但是没有厌恶,而且种种复杂的情绪中,竟然有那么一丝的欣喜。 言轲那晚一晚上都没睡着,脑海中一直盘旋着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会感觉到欣喜? 这个问题其实到现在他还是有点儿没弄清楚,但在当时,他苦思冥想后的答案是,欣喜是因为觉得路沉对他并无所图。 他忘记了,其实图谋本人,也是图谋。 那会儿他觉得自己直的不能再直,完全没考虑过有跟路沉在一起的可能性。 随着时间的流逝,他逐渐习惯了被路沉暗恋的感觉。 路沉的关心,路沉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吃醋表情…… 很多很多,说不清楚。 言轲也觉得自己实在不是什么好人。 明明知道路沉喜欢自己,知道他渴望的是什么,偏偏却要吊着他,然后又扑灭所有希望。 很多次他觉得路沉即将累了,就很着急,要在路沉面前表现点儿什么;但当路沉将自己的感情明明白白的显现出来的时候,他却选择了退却。 言轲想,如果换成自己被如此对待,恐怕早就上去给那人一拳了。 可路沉总是那么的安静又温柔,一次次的包容着他。 这么想着想着,言轲突然间就觉得,路沉哪怕犯了天大的错,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就在这时,水声停了下来。 言轲抬起头,眼睛里额头上全是湿漉漉的一大片。 路沉把毛巾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擦gān净。 言轲胡乱的在头顶跟脸上抹了抹,正想把毛巾挂回去的时候,路沉也下意识伸出手来接。 两人的手碰在一起,擦出用科学根本无法解释的温度。 像是触了电一样,路沉把手猛地缩了回去。 那动作做得实在是太明显,以至于言轲手也跟着抖了下,毛巾掉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