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宓玲珑打开窗户,吹着屋外的冷风。回想着一生的经历。她娘宓云尽管有众多夫君,却是只有她一个女儿。自小,她就被当作接班人培养。要求规矩十分苛刻。宓云从小告诫过宓玲珑:“咱是从小基业打拼过来的,深知建家立业的辛苦。家族要繁荣昌盛,永保一世荣华富贵,唯有忠于皇朝才有可能。可咱又是莽妇,由平民从军当兵立起,最终目的不用定太高,只需成将为国冲锋陷阵即可,不求入朝参政。”因而,宓玲珑渐渐长大,按照宓母规划,已经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将军了。越是接近宓母预想,她就越是丧失了理想。人生迷茫时刻,直到遇见了他。自第一眼看到陆雨平,宓玲珑就深陷其中,更是暗暗起誓,此生非他不娶。她的心已容不下他人。宓母告诫过她,做事要从一而终。特别是爱情。错过了,终究是错过,无法再挽回。每每提到,宓母都会伤心失落,郁郁寡欢一阵。这也是宓母教育宓玲珑要牢牢把握的原因。她不希望爱情不美满的场景出现在女儿身上,她是受害者,深受其痛。缘于此,宓云修为达到现在水平已是顶峰。她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为情伤困扰,蹉跎后半生无为而终。外面更广阔的世界才是年轻人闯荡的地方。宓玲珑依靠床角,望着天上的星星出神。那轮弯弯的银月,藏匿云层间,似害羞的男子,收敛了月华。这种欲现还遮的情形似男子欲拒还迎,拨撩着她的心神。这一夜,注定是无眠之夜。宓玲珑没有心思修炼,达到她这等境界,普通的吸收玄气修行已没有大用了。天蒙蒙亮。村外母鸡妖兽洪亮打鸣声划破天际。一串踩在枯枝败叶发出的碎碎脚步声引起宓玲珑注意。只见高猛大妹顶着黑眼圈,提着一个木桶从偏院经过,来到一处空地停下。左右见没人,搬起一层泥土下的木板盖子,露出一截楼梯。一手轻松提过木桶,一手扳着木板轻轻放下。原本宓玲珑不在意的,但被她鬼鬼祟祟的举动引了过去。宓玲珑催动玄术,施展一个土遁,悄无声息跟在高猛大妹身后,穿梭在地道中。宓玲珑是知道地道尽头通往何处的。本来她不想关心,但耐不住好奇心太重。据她观测,桶里面装的不是水而是暗红的血液。整个村子里没有牲畜,这些血又是从哪里来的?她不禁想起昨夜吃的肉。思绪豁然开朗,真相大明。她以为,肉只是从尸骸中割下来的,而放浓重的调味料是掩盖腐烂的气息。没想到,是血淋淋的命。宓玲珑愤愤不平,胸膛怒火旺旺燃起。她没有动手,结合种种分析,抽丝剥茧,思维扩散更远阔。“里面的人难不成是一名邪修?早知道我昨夜就了结了她。自己不愿背负因果,竟然指示普通人作恶,就不怕永世不得超生吗?”宓玲珑心里对密室中的玄修定了死刑。至于高猛大妹这个帮凶,作恶多端,万死难辞其咎。为民除害,做善行,结善果。这对以后大境界突破见效十分明显。但错杀,也相当于作恶,会沾染晦因。高猛大妹所做的一切,宓玲珑都看在脑里。按理说家中是个好妻子好母亲,在外品质也不会特别坏,更别说做出谋命的事情。她发现,受到压迫的原住民虽对高猛大妹敬畏有加,但不像是有不共戴天的仇怨。那血液又是哪里来的?村外自然不可能,高猛大妹身怀的俗世功夫,真要是放在村外,分分钟头都被妖兽分食了。最多最多,她有不用玄力催动的驱妖符使周围的妖兽闻息逃窜,才能自由穿梭通往外面人户之家,可猎杀妖兽是万万没戏的,她那点实力,皮毛都扯不开。唯有……地道尽头。一个厚重的木门与密室隔开。高猛大妹用力敲动。砰砰砰——“谁?”里面传来苍老嘶哑的声音,能听到其中的疲倦。“高人,是俺。”高猛大妹在门缝处大声叫道。隔音效果多强,她是知道的。而且带人亲身体验过。门外和上面的闺房几乎听不到那密室中的声响。之前只是她的一个据点,自从高人到来,就转移阵地了。为了让里面的人听见,她卯足劲,吼的耳根发红,头脑发涨为止。“够了,说了多少遍,小声点。”里面再次传声,语气有些发怒。玄修之人耳力极好,隔着厚重的木门,低声细语都能听的一清二楚。这宛若狮子的咆哮,谁能顶的住啊!“高人,您要的血食我带来了。”高猛大妹听到斥责,那习惯的吼叫收敛八九成,变为微声叫唤。“直接推门进来,费什么话呢?”里面的人越来越焦躁不安,脾气异常暴躁。“是,是。”高猛大妹说话间,用力推动木门,敞开一个人能通行的缝隙,提着木桶进去了。虽然缝隙不大,加上玄识受到阻碍,没办法侵入,可但肉眼观察也是一样的,宓玲珑定睛一看,里面的情况难逃法眼,完整展示在她眼前。她终于看清晰隐藏在黑暗下的身影。那是一个佝偻的老婆婆,横眉怒目,表明着一脸的不耐烦。高猛大妹来到她面前,将血液倒入一个三尺深两丈长宽的池子中。佝偻老婆婆好像许久没有进食一般。迫不及待将半身扎入其中。大口大口牛饮,仿佛饮用世间美味一般。咕噜——三两下,池子喝个底朝天。她一抬头,亮出染有血污的尖锐牙齿,两眼焕发绿油油的精光。“道友,来都来了,怎么不见现身的?”佝偻老婆婆没有理会眼前的妇人,阴森森冲门外说道。随之,一道肃杀之意喷积而出。寒厉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半掩的木门顷刻粉碎成木屑。地道边的泥土也有崩塌的迹象。从这一招可以看出,那佝偻老人功力非同小可。声响过后,一个身影窜出,脚步踏踏,却是没有半点受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