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却是她自己琢磨的,并不是萧宓的意思。 赵佶自然也领会到了这层意思,萧宓不愿见他。天色已晚根本是借口,两人前日还商讨过募捐一事,按照萧宓往日的行事作风,就是如今天色晚了不方便请他进去,也会问问究竟是什么事,但今日她没问,也不与他另约时间。 一路上寒风夹杂着雪花呼啸而来,赵佶的心也如坠冰窟,越想越是后悔,为什么要做那样一个愚蠢的决定,明知道自己母亲是个什么样的脾性,还让她去走这一趟。 他太自大了,仅仅因为萧宓平时对他态度不错,便心存幻想! 一夜辗转难眠。第二天一大早,上值前他再次去了棠梨院,还备了礼。 婆子通传后,看到那个绰约多姿的身影,他大喜过望:"萧表妹!" "我们出去说吧。"萧宓淡淡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百来步,远离了棠梨院,萧宓这才站定了。 "三表哥有事便说吧。"昨日她心中有气,是故意不见他的,但毕竟寄人篱下,对于赵佶这个主人家一直拒之门外也不妥。 "我是昨日下值回来才知晓,母亲竟然向萧表姑提了那样的要求。"赵佶满脸惭愧。 "这么说来,那不是三表哥意思?"萧宓探究地看向赵佶。 她其实也有些疑惑,昨日那一出,到底是杨氏自作主张,还是出自赵佶的授意。 "我……"看着萧宓jing致柔媚的脸,赵佶的心跳逐渐加快,却犹豫不决,将事情全部推到母亲身上吗,把自己完全撇清?还是承认,告诉她,他确实爱慕她,想与她朝夕相伴,不离片刻。 若对她倾诉爱意,她会不会有不同的决定? 萧宓的神色渐渐冷淡下来: "好吧,我明白了。原以为三表哥知书明理见识广博,当与世间那些酸儒不同,应是体谅我的难处的。却不知,在三表哥心中,我是如此轻佻轻贱之人!" "不!不!萧表妹,我万没有此意!你在我心中怎么可能轻佻轻贱!"见萧宓误会,赵佶顿时慌乱了。 "那三表哥为何折ru我?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好人家的女儿,竟要bi我去为奴为婢!"萧宓目含怒意。 萧宓的态度再明显不过。她不愿意做妾,她觉得受到了侮ru。 她这样的绝色美人,见识气度远不同于一般闺阁女子,身负这般傲气也在情理之中。 "萧表妹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我……敬重赞赏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折ru你!"此时,他羞于将爱慕二字说出口,在萧宓如此愤怒之时。 "那昨日之事只是表舅母自作主张?"萧宓脸上怒意暂收,歪头打量着他。 既然赵佶与前世一样爱慕她,那她为何要将他当作一个普通人对待。 "是!"赵佶终于道,对于把责任全部推到母亲身上,他心中有些惭愧。可是很明显,不如此说萧宓以后便会厌恶他疏远他,他不想让她知道,他曾对她有那些冒犯的想法。 萧宓的目的也正是如此,既然她目前不准备改变计划,既然已经得罪了杨氏,那至少不能再得罪赵佶了。她一步步引导他说出,所有一切都是杨氏的主意,那么拒绝,也仅仅是拒绝杨氏,不是拒绝他,但同时又坚定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绝不可能做妾。而赵佶目前也不可能不顾大局娶她为妻,于是就无解了,只能维持现状。 赵佶还是前世那个赵佶,她很了解他,至少此时这个少年的他,是不可能qiáng迫她的。 "萧表妹别气了,阿娘提了那样无礼的要求,冒犯了你和萧表姑,我代她道歉!"说着,赵佶长揖一礼。 萧宓脸上的怒意彻底消失:"三表哥不必如此,想是我自己的行为也有不妥,叫表舅母误会了。还要请表哥去跟表舅母澄清一番,免得表舅母生我们的气。" 赵佶自然是应下,母亲那边,他肯定得代为周旋,不然母亲因此为难萧宓,两方的关系就会越来越僵。 "那三表哥就快去上值吧,免得迟到了!"萧宓挥了挥手,如平常一般笑着道。 赵佶悬了两天的心总算是放下来,虽然遗憾,却比昨夜的忐忑不安好太多了,于是也放松了心情离去了。 不过,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从那以后,与赈灾有关的事情,萧宓都没再出现过,若有事相商,来的也是萧家的下仆。很明显,她是因为这次"误会"开始避讳了。 可正是因为如此,他完全无法对她生出埋怨,只是满心苦闷,无法再见到她。 得到这个结果的赵侑对此还算满意,与他的预期,虽不中亦不远了。 时间无波无澜地到了腊月中旬,赵宁在月初已经出嫁到临汾,赵侑再无借口在河东逗留。 半月之内,他已经收到了三封来自太原的信,赵霍上个月就在催他回去,如今催得更急了。 第40章 将离 与萧宓的关系,才刚刚有些起色,此时要离开,赵侑自然是十分不舍。 可太原那边,正处在起兵前的最关键时期,且不说父亲离不开他这个军师会一直催促,就是他自己,也不敢疏忽大意。他人不在太原,很多消息必然会滞后,不能及时掌控和指挥,变数就太多了。 他能离开这三四个月已经是极限。如今群雄并起,赵家没有qiáng大到能力压群雄,天下也不是赵家的囊中之物。若因为他的自大而错失时机,甚至错失未来的天下,那就悔之晚矣。 权势是男人最闪亮的光环,也是讨好美人的利器,古时候便有周幽王烽火戏诸侯来搏褒姒一笑。手握天下,那时他能做到的就远不止如今这样了,他可以满足萧宓的任何愿望来讨她欢心。况且,萧宓那样的绝色美人,没有至高无上的权势是守不住的,他太清楚她的魅力和招蜂引蝶的能力了。 权衡利弊之后,赵侑终是下定决心,定下了出行的时间。 离开前,他特意挑了一个萧宓不在的时候,拜访了棠梨院。 萧氏以为他是来找萧宓,还特意让人回禀他,萧宓出诊去了,让他下午再来,却没想到,他说就是专程来拜访萧氏的。 对于赵侑,萧氏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她知道他是女儿的病人,也知道他帮过萧家好几次,因此本能上的感官一直很好。 今日赵侑穿着浅色的棉袍和大氅,玉冠束发,整个人气质明朗了不少,因此萧氏对他的第一印象也不错。 见萧氏进来,他礼数周到地行了礼,宾主分别坐下。 "一直听宓儿说起表侄,如今看来果然是仪表堂堂。"萧氏以长辈的口吻客气夸了两句,又谢过他多次相助萧家。 "萧表姑不必将这等小事挂在心上,亲戚之间,守望相助是应该的。"赵侑恭敬地道。 又问起他如今身体可好全了,赵侑也一一耐心地答了。寒暄得差不多了,赵侑心想如今再说正事,应该不显得唐突了,这才开口道: "今日来,其实是有一事想求得萧表姑首肯。" 这是有事相求?萧氏想不到自己有哪里帮得上他的忙,不过还是客气地道:"表侄且说来听听,若是能帮得上忙,我自然不遗余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