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个,云雁回更是想到了另一件事,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之前了然带着小宝去荆地,前不久才托人送了信,已经在返程路上了。又过了一个星期左右,果然回京了。 云雁回前去大相国寺一起接风洗尘,顺便问了然要了一批面膜来。 了然已听他说了最近在忙碌些什么,说道:“你最近忙也不需出门,看脸也没有晒黑,这是给你娘带吗?” 云雁回:“没有,给包府台带的。” “包文正?”了然一愕,“他应该已经没救了吧?” 云雁回:“…………” 云雁回:“师父!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直接啊?” 了然讪讪道:“脱口便说出来了……” 小宝也在一旁附和:“哥,骨肉皮相皆是天生,包府台又非日日bào晒成这么黑的,这擦脸药也改不了什么。” “你知道什么,他三分之二是天生的,三分之一是没做保养搞的,能救回来一点是一点。”云雁回感慨地道,“好歹也代表我们开封府的形象,我真是一直忽略了这一点呢。包府台长得其实挺端正,就是现在的人不欣赏黑皮。” 如果放在现代,虽然会有人说他黑,但肯定也有很多人欣赏,毕竟要云雁回来看,包拯的黑,也就是黑版古天乐的程度啊,只是搁在人人都爱白的宋朝显得特别黑罢了,绝对不到夜晚找不到的程度。 了然点头:“包文正的确是不爱打理自己的脸,我看他从不插花,也从不傅粉。” 云雁回差点起jī皮疙瘩,“插花我就不说什么了,傅粉还能看吗?一出汗就全是沟,和身上的皮肤颜色严重不符合。” 宋人无论男女都爱戴花,但是云雁回自己会贩卖鲜花动物,却从不戴花,他脸顶个荷叶cos磨喝乐都生无可恋,何况是戴花。非但自己不戴,还不肯叫小宝、赵允初、郑凌等人戴,至少在他面前不准戴,因为看着别扭。 了然设想了一下那画面,顿时也觉得不忍直视,于是将面膜拿了出来。 云雁回分了一罐给小宝:“宝啊,你也敷敷,阿娘看到要心疼死。” 这次出去,小宝也是风chuī日晒,赶路吃了不少苦,脸也黑了一些。而且因为出去时间比较长,少年人长身体,一天一个模样,蹭蹭高了一截,久不见,变化还挺大。 云雁回捧着几罐面膜和洗面药回去,跑到包拯那里,把东西都放下。 包拯正在看文书,抬头看他抱了一堆瓶瓶罐罐,“这甚么?药啊?” “是药,不过不是治伤的,是洗脸和敷脸的。”云雁回严肃地给包拯介绍,“含有薏仁、白茯苓等等有效的美白物质,纯天然手工制造,经过汴京众多客户亲身体验,效果绝佳。” 包拯一听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把头又低了下来,“我知道我黑,但是我不用这个。” “府尊,听人劝吃饱饭啊!”云雁回说道,“前几天,我去发救济,您知道吗?那些老百姓居然都以为您四五十岁了!” 包拯吓到了,“什么?我虽然黑了一点,但也不至于那样显老吧!” 云雁回先吓他一下,这才解释道:“当然了,这是因为大家认为您在这个位置上,按照惯常的升官速度,年纪应该比较大了。但是,我正是通过这件事想到,您应该要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您可是代表了开封府,您的脸就是开封府的脸。再说了,您还成不成亲了?” 包拯:“……” 包拯:“没想到,我的脸这么重要……但是,我是自生下来就这样黑的,家人都唤我黑子,便是有药也没用吧?” “有没有效,用了就知道。”云雁回拿了张纸,把使用频率和方法都写了上去,“府台,您记得按时用啊~” 包拯看着那些药,发了会儿愣,无奈地叹了口气,“脸都不是自己的了。” 自云雁回把药拿回来,包拯还真从善如流,日日使用,变化还真的有,大概白了两个色号,而且肤色也均匀了很多,看上去黑得很细腻。 虽然白了两个色号后还是黑,但比起他自己已经白了不少。 包拯这一白,还惊动了天子耳目。 朝会的时候,仁宗非常严肃地问:“包卿,我看你近来似乎白了不少。” 包拯顿时僵住了,“……” 有几个官员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毕竟,谁看到官家对着一个黑皮认真地说“你白了不少”,都会忍不住的,即便知道这位同僚真的白了不少,也只会有“你还真是黑,白完还是黑”的感觉。 包拯万万没想到官家上一句还在关心国家大事,下一句就转移到他的脸上来了,但是大殿之上,官家问话,又不好不回答,掂量了一下,只得恭恭敬敬地回答:“臣近来的确在用擦面药,乃是大相国寺方丈了然禅师亲制的,有白肤之效。” 有位官员感慨道:“此药每次出时,拙荆都要去抢购,只是实在难得,常有抢不到的时候。” 仁宗:“哦?居然如此紧俏?” 又有数位官员附和,全都是家里妻妾痴迷护肤的。 仁宗好似这才知道了然禅师非但佛法jīng深,医术高明,竟还是妇女之友,制作出了如此神效的擦面药,若有所思地道:“连包卿的脸也治白了,那这还真是大宋第一了。” 包拯:“……” 仁宗御口一开,便是从前此药不出名,也要扬名天下了,何况已经是名满京师,如今是有市无价,多少人求购也买不到。 但是包拯却苦恼了起来,因为随着美白药名扬天下的同时,那句“连包卿的脸也治白了”也一起传开了,而且还是断章取义,不究背景,导致包拯的脸几乎要成为开封一大新景观了! ——总有本地市民或是外地游客蹲守在开封府外,就为伺机看他一眼,看看到底官家夸赞过的白是有多白。 就连开封府本府官吏或同朝为官的同僚,也少不了多看包拯几眼,但是他们会很懂地评价:嗯,确实白了! 结果就是这几乎成为开封未解之谜——为何官家说开封府府尊白了,那药也的确很管用,但是每个人看到他都是黑不溜秋的? 各种原因满天飞,人们只想:道理我都懂了,可那为什么官家夸他白? 解救了包拯的,是十二月下旬,各国使节团的陆续抵汴,至少,开封府内部的人都忙得无暇多看他几眼了。 第81章 耶律袅履的晚餐 耶律袅履双手紧紧抓着缰绳, 脑袋越来越晕,眼前的天地好像在翻转,让他更加目眩,不禁趴在了马背上。 自从进入宋国国境,耶律袅履就哪哪儿都不舒服, 在这一刻, 委屈更是达到了顶点。 ——为什么要派我出使啊! 此刻, 被水土不服所困扰的耶律袅履已经完全忘了在得知可以随使团一起来宋国公费旅游时心中无比的兴奋之情。 而且,使团已经抵达陈桥,与宋国前来接待的人回合了。 耶律袅履费劲地看到了正使与宋国的馆伴使、开封府推官等接待官员互相行礼、寒暄,嘴巴一张一合, 说个没完,而旁边的同伴们早已纷纷下马。 “嗳,下来啊?” 同伴唤耶律袅履。 耶律袅履偏头看了他一眼,“我, 我不行了……” 说着, 耶律袅履身体一歪, 就掉下马来。 他失去意识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妈的,居然没人接我。 …… 耶律袅履在一片温暖中醒来,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裘皮裹着,脑袋缠上了纱布,旁边坐着使团里的医官。 医官看到他,眨眨眼,“你怎么样?” 耶律袅履坐起来,看看四周,“这是哪里,我们到驿馆了?” “不,这里还是陈桥,陈桥的长亭,”医官解释道,“因为你暂时不能动作,正使便先带大家入驿了,留了我与两个侍卫照顾你——哦,还有两个开封府的人。” 耶律袅履偏头一看,看到一个坐在门口的背影,清瘦得很,即便穿着厚厚的衣服也不显得臃肿,和他们辽人全然不同,至于另一个,不见踪影。 “哦……”耶律袅履抓了抓脑袋,“我饿了。” 当然饿了,他一昏就从上午昏到了下午。 医官身上只有gān粮,这里是宋国的地盘,要什么自然是去找宋国的官吏,这也正是宋国人把开封府的人留下来的原因。 医官走到了门口,改用了宋话对那个少年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他需要一点食物,而且是给水土不服的病人吃的,所以最好比较温和。 “哦。”少年应了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个竹筒杯,天气冷,长亭里有柴火供人生火取暖,少年抬起头喊了一声,“展护卫。” 长亭顶上便轻飘飘地跃下来一个人,吓了耶律袅履一跳。 此人摸出了取灯,把火生起来,然后少年将竹筒杯里的食物热了热,插上调羹,端过来给耶律袅履。 “谢谢。”耶律袅履用别扭地宋话道谢,他们大辽的贵族基本上都从小学习宋朝文化语言,但是,他在语言上实在没有什么天赋,这一项总是不及格。 再一看竹筒杯里,淡淡乌色的糯米饭中点缀着红枣、红豆、花生等物,腾腾热气扑面而来,夹杂着甜蜜的香味。 耶律袅履惊喜异常,感觉到一股暖流淌进心里,眼眶竟然湿润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