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还有石桌石椅,满地残叶自然地散落,分割良好的栅栏里,种着各种不知名的花。 在这个钢筋铁泥的城市里,自成一派,像是世外桃源。 雕花镂空的小铁门,不像是防贼的,倒像是装饰。 门上有个小铃铛,阮深海抬手晃了晃,不一会儿,院里小店的门就开了。 一位身穿灰色毛线长裙的女人,披着披肩,走了出来。 她看起来四十岁上下,身材丰腴,长得并不很美,但胜在气质温和恬淡,一身文艺气息让人不敢亵渎。 “你们好。”女人拢了拢及腰的长发,帮他们打开门锁,“两位有预约吗?” 阮深海点头:“有的,我昨天联系过您。” “阮先生吗?”女人笑吟吟地给他们带路,“我昨天听了你的名字就觉得可能是你们,没想到真是。” 阮深海笑道:“您现在都开始关注娱乐新闻了?” “时代进步了,我也不能落后啊。”女人笑着回答,说完才有些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关注娱乐新闻?” 阮深海顿了下,脑子一转,回道:“我朋友跟我说的,也是他介绍我来的。” “那就是了。”女人把他们领进一间工作室,“我这里来的都是回头客,还有老客人介绍的新朋友。” “之前做过吗?”女人问阮深海,“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可以找我。” 阮深海点头:“知道,您去忙吧,流程我都会的。” “好,货都放在冰箱里。”女人温和地笑道,“屋子里有咖啡有饮料,请自便。” 说罢,她就走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他们自己。 程曳这才好好打量起这间屋子。这是个很简洁的工作室,有两张木质的长桌,上面放着各种工具。 整间屋子也都是原木色调,还有浓浓的花香。 “你来带我插花?”程曳有些惊奇,“你居然也能静下心做这个。” 阮深海骄傲地挺起小胸脯:“看不起谁啊,我都能坐下来跟你下棋品茶了,插个花还能难倒我?” “是我小看我们小软了。”程曳无底线地夸赞。 阮深海跑到墙边,看了看陈设的容器,招呼程曳:“快来选一个,咱们做完可以带回家。” 程曳走过去,两人商量了一下,最后选了一个,外面用石子黏成的花瓶。 俩人把花瓶小心地摆到桌子上,阮深海又拉着程曳选花束,两人拿着小篮子选了一大篮,然后才开始工作。 “现在可以跟我说了?”程曳只负责给阮深海递花,其他的什么也不会。 阮深海侧头看他,软声商量:“那先说好,我跟你说了之后,你不能自责。那件事不能怪你,不是你的错!” “嗯。”程曳点头。 他怎么可能不自责,如果他能多坚持一点,如果他能多爱阮深海一点,说不定就不会被影响了。 但其实,即便他再爱阮深海,人力也总很难抵抗系统的力量。 当时如果阮清越要代替的人是程曳,那受到影响的就是阮深海,他们身为主角,总会有一个要被伤害。 阮深海细心地挑选着花束,一支一支地摆入花瓶。 那段昏暗的时光,也随着阮深海轻松的讲述,渐渐在程曳心里浮出了形状。 阮深海现在想起来,只觉得有些怅然,但对那时候的他来说,那是无尽的绝望。 当他再一次被程曳的冷漠逐出来之后,他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 已经一个月了,他没有哭过没有崩溃,只有无助和不知所措。 他慢吞吞地走,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天空中突然下起了大雨。 雨水来得又急又猛,路边有行人匆匆跑过,他逆着人群,像个行尸走肉。 突然不知道谁撞了他一下,他无力地倒在地上,泥水溅了他一脸。 一直以来的情绪突然绷不住了。 他终于,在那个狂bào的雷雨中,在那个泥泞的街道边,痛哭出声。 哭出自己的无助,哭自己的爱人、亲人和朋友,他像个无家可归的疯子,嘶声叫骂。 他真的已经到了极限,自我坚持一个被所有人否定的记忆,时间长了,任谁都会觉得自己得了妄想症。 他甚至觉得,那些美好的记忆,真的是因为他嫉妒阮清越,才幻想出来的。 可有些东西留下的痕迹,是无论如何都磨灭不掉的。 就像程曳心底被压制的爱,即便他已经忘记阮深海,但他仍然还是不会对阮深海说重话。 他还是习惯性每天早上做两份早餐,又傻傻地倒掉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