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相看看。 一天之前还是陌生人呢,一天之后竟然变成难兄难弟了。 人生真是奇妙莫测啊。 然后我在景阳门刚刚找到的这份不算很有前途的工作,也就丢掉了。 唉,早知道要跑,应该先把肚子填饱的。 早上吃那一点东西,上午又挑了水,这会儿又逃了半天,肚子早空了。 他一脸了解的看着我:“饿了?” “嗯。” 他说:“我找吃的去。” 这么荒凉的地方,就是地鼠恐怕也挖不着吧? 他说:“你别走开啊,我就回来。” 我就是想走,也得有那个力气啊! 没看我现在已经累得象条快断气的狗狗一样了嘛,就差没把舌头伸出来了。 不得不说,小八真不是一般人。他走开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哼着小曲儿就回来了,把那东西往我跟前一丢:“你会不会杀?” 我意外:“活的?” “嗯。”他说:“被我用石块儿砸晕了。” 我就不跟他客气了,拾掇这个我还是游刃有余的!放血扒皮捡柴生火,小八在一边儿瞧着,啧啧咂嘴:“你这一手儿肯定没少练。” 我得意:“那是,不过这个肉我没吃过,不知道烤出来怎么样。”看着火候差不多,我先把外皮儿烤好的撕了两块儿下来递给他:“你先尝尝。” 他老实不客气的,接过去就大嚼起来,点头说:“肉挺香。”然后又塞了一块儿给我:“你自己尝尝。” 我也觉得这个肉是挺香的,不比小野猪差。 “对了,”我们分肉的时候他说:“都离开那破地方了,咱也别小七小八的了。你叫什么?” 我愣了下:“我……” “嗯?” 我擦擦嘴上的油:“我叫蓉生。” “咦?”他说:“容易生?” 我呸一声:“是芙蓉花的蓉,生存的生。”我小心翼翼的从脖子上拉出一条线,线下面是块小小的石头,那两个字很清楚的刻在石头上:“喏,就是这两个字。” 他点点头:“谁给你取的名啊?” 我小心的把石头再放回去:“我自己取的。” “嗯?” 我大口吃肉:“我是孤儿啊,打小儿身上除了这个什么也没有。我琢磨着,这可能是生我的人,或是把我丢下的人给我留下的,所以就用这个当名字了。” 他哦一声,没说什么。 我用脚尖触触他:“你呢?你叫什么?我总不能也喊你小八小八的吧。” 他笑的仍然让人眼晕:“我叫苏和。” “苏和……苏和……”我念叨两遍:“挺好听的。” “我爹起的。”他说:“好听不好听反正就这么回事儿呗。” 我们俩把肉吃的光光的,他问我:“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啊。” 我想了想:“再找个地方打工呗。你呢?” 他说:“我反正没事儿,要不,咱们结伴儿一块儿去。喂,你想去哪里讨生活?” “可能再找个名门正派试试运气吧,当不成弟子,当长工gān活儿也不错。” 他说:“你想学剑啊?” 我点点头:“当然啦?” “学这gān嘛?” 这人真怪。 “学本事当然有用啊。” 他点点头:“说的也有道理,那,我和你一块儿去。” 什么叫说的也有道理?这本来就是硬道理。 “你想去哪里再碰运气?” “哪儿有名去哪儿呗。” 他说:“最有名的?那就得算蜀山了。” 是啊,这谁都知道。 可是在景阳门还能当个长工,到蜀山去,我又能当个什么啥? 小八的扣子没扣好,前襟一半儿挂着一半儿悬着,晃悠晃悠的。 “想什么呢?”他问。 我说:“我正想,不知道蜀山有没有个二长老,这二长老是不是也有个孙女儿。” 他啊一声喊,拔拳冲我扑过来。 “别别,刚吃饱,别把肚里的肉给挤出来了!” 他最后还是没真揍我,不过临收回手的时候,还是在我脸上用力掐了一下。 “蓉生。” “啥?” 他笑笑:“没啥。” 5 然后他很郑重的说:“蜀山也真有个二长老,这个二长老家也有个孙女儿。” “啥?” 我震惊了,不会吧,我随便说说居然说的这么准,照这么着我不用去打工了,在上摆个摊子给人算命,挂个“铁口直断”的小牌子,一准儿生意兴隆。 “是真的,”他说:“你的担忧有道理。” 呃…… 我有点儿愣神儿,然后一脚不知道绊了什么,害我差点摔个狗啃泥。 “你走大平地也会摔啊!”那个没同情心的苏和在后面嘿嘿笑,不过笑了两声儿就消音了。 我原以为他是怕我拔拳追杀才自己识相的,结果他从地下拾起样东西来:“这什么玩意儿。” 我也凑过去看。 估计就是这东西把我绊倒的。 “好象是……剑鞘啊。” 他点点头:“是剑鞘,不过,都烂成这样儿了。” 我接过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几眼:“和景阳门那些道士的剑鞘很象啊。” “嗯,就在他们后山,大概不知道是哪年哪个人丢在这儿的。” 我抹抹顶上的灰泥:“拿着,到山下卖给铁匠,没准儿还能换俩馒头钱呢。” 他打量一下:“就算能换着馒头,也是素馒头。” 我同意。 这地方物价行情我知道,肉馒头五文钱一个,素馒头是三文钱一个。 我看这破烂也就只值个素馒头的价。 我们在山里转了两天,吵了三四回嘴,都是因为遇见岔路意见不一。他说该向左,我说该向右,吵吵半天,最后常常是不左也不右,取中间那一条。好在这家伙天生找食儿的本事很qiáng,虽然迷路,但也没饿着肚子。灰头土脸的,衣裳也被刮坏好几处之后的第三天,我们终于是从山里走了出来。 有条山溪从路旁边流过,我过去捧起水来喝了两口,然后洗手洗脸。他坐在一边儿,嘴里咬着一根草,一双眼闪动着应该算是狡黠的光芒。然后他踢掉一只鞋,把脚伸进水里。 “唔,舒服……” 我想还好我已经喝过水了。 把那根破烂剑鞘在水里涮涮,洗掉上面的泥圬,说不定gān净点儿,还能卖出个肉馒头的价呢。 “哎,你看。”我喊他。 “嗯?”他头凑过来。 “这上面镶的是银子吧?”我指着那上面残了半边的镂花。 “可能是吧。”他眯起眼:“上面刻着字呢。” “字?”我认的字不多,还是在私熟偷听偷看学来的。仔细瞧瞧,洗去了泥的剑鞘上还真有三个字。 “刘……宇?” “刘长宇。”他说。 我撇撇嘴:“名字不咋地。” “嗯。”他说:“不过,景阳门的排行,景,玉,长,明,礼,瑞,阳。这个剑鞘要真是景阳门的,那这个人还是那个什么二长老的师叔辈呢。” 我瞪眼:“这么久了?有没有一百,两百年?那这东西肯定更卖不上价了。哎,你说这上面到底是不是银子的?” 他说:“反正素馒头也没有什么好吃,这东西就留着吧,赶明说不定在哪里再拾把光剑插里面,你也就有剑了。要去拜师,有把剑总比没有qiáng。” 这说的也有道理。 剑鞘洗gān净以后,上面的锈斑却弄不掉。又在路边捡了根绳子挂着,就这么系在腰里。 从这里去蜀山,走路要走两三个月呢。我们一路走一路找吃的,后来在江边扒上了一条货船,走了半个月的水路,总算是省了力气。 但是却没想到,我晕船…… 吐得一塌胡涂,昏天黑地。这没办法,我以前从来没坐过船,怎么会知道自己晕船呢? 太……实在是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