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沐曦被噩梦惊醒。 梦里,一个男人一直追着她,把她逼得无路可逃。 醒来的她大汗淋漓。 时厉深在她身边熟睡着,发出绵长平稳的呼吸声。 他粗壮的手臂揽着她的细腰,即便在睡梦中依然是一副占有欲满满的霸道架势。 苏沐曦无奈,轻轻将他的手拨开。 床头桌上放着他的手机,亮着光,似乎有信息进来。 出于好奇,也为了驱散梦魇的不安,她随手将手机拿了过来。 需要输入密码,她用了自己的生日,密码正确。 新信息是韩西发给时厉深的,就简单两个字:“收到!” 时厉深发给她的信息就多得多了,往上一拉,密密麻麻一大串。 苏沐曦看完所有文字,有种毛骨悚然的窒息感。 时厉深在信息里告知韩西,自己要去瑞士出差两周,要求韩西帮他找一款跟踪定位器,最好能藏在首饰里面,并发了几张首饰照片,让韩西按照对应的款式去买。 另外,他反复强调,要求韩西在他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每天都必须来时家报到。 “必须让你嫂子时刻在你视线范围内,不许她跟叶枫杰有任何接触!” “如果她想回公司,你就缠着她,让她陪你出去。她心软,多哀求几次她就答应了。” “实在搞不定,就让韩姨帮忙,韩姨是长辈,她不会拒绝的。” …… 看着这些文字,苏沐曦觉得脖子像是被人用绳索勒住似的,有些呼吸困难。 叶枫杰说得对,时厉深确实将她盯得死死的。 为什么? 因为他的偏执症?还是因为他对她的不信任? 难道韩西以及其他人就没觉得时厉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苏沐曦将韩西的信息重新设置为未读,把他的手机放回床头。 她转身注视着还在沉睡的时厉深,心里百感交集。 他对她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已经到了病态的地步了。 不管是恋爱还是婚姻,她坚信只有尊重彼此、自由轻松的关系才能维持长久。 他越是想控制她,她越是想逃离。 虽然她知道,这种想法很危险。 第二天下午,时厉深送了她一条款式简约的钻石项链。 苏沐曦摩挲着水滴型坠子,假装不经意地问:“怎么突然送我项链?” “老公送老婆东西,哪有什么原因?”他亲自帮她把项链戴上,亲了亲她的脸,“不许摘下来!” 苏沐曦笑笑,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去了洗手间,她将项链解了下来,用指甲小心掰开坠子。 果然在坠子里面看到了细小的电子产品。 这是一个定位跟踪器。 苏沐曦吐了口浊气,看来,她不戴着这玩意儿,他是不会安心去瑞士的。 她将坠子恢复原样,把项链重新戴回脖颈上。 去机场前,时厉深特地用目光在她脖颈处扫了一下,看到项链完好无损,这才露出安心的笑容:“老婆,你戴这条项链真美。” 苏沐曦表面笑靥如花,心里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她觉得项链似有千斤重,就像狗项圈似的,用来昭示他对她的所有权。 时厉深真的爱她吗? 她心底泛起不安的涟漪。 或许,他只是将她当成自己的私有品,享受那种占有和控制的满足感罢了。 如果,她不遂他的意,会怎么样? 时厉深前脚一走,韩西后脚就来找她,缠着要跟她出去。 她推说自己有些累,想在房间里休息。 韩西没办法,只能把她的话转告时厉深。 很快,时厉深就来电话:“怎么了?听韩西说,你不舒服?” “可能昨晚吹了夜风,有些感冒了。你不用担心我,我没事。” “那好,等我下了飞机再给你电话。” 总算把他打发了,苏沐曦躲在房间里,大概算准时厉深上了飞机,她将项链放进房间抽屉里,拎了包就出去。 韩姨在客厅喝茶,看到她一脸诧异:“沐曦,你不是生病了吗?” “刚刚觉得好一些了,想出去逛逛。” “我让韩西陪你啊!” “不用了,我很快回来。” “哎……” 韩姨在她身后喊着,她没有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她可不想时刻带着一个人形监视器。 原本她还挺喜欢韩西的,可一想到她是时厉深安排来监视自己的,而并非真心想跟自己交好的,心里就别扭。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从醒来到现在,每天都在时厉深身边,几乎从未离开过他的视线。 她的记忆还未恢复,母亲以及唯一的朋友姚真都死了,跟过去所有联系似乎都被齐根切断了,生活的中心只剩下时厉深。 她隐隐觉得,这样的生活状态是不正常的。 爱情和婚姻不是生活的全部,这是她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苏沐曦一个人游走在街道上。 这一片街道是她从前最熟悉的,现在一看,跟四年前还是有所不同。 许多店面都更换了,她以前最喜欢的书店变成了咖啡厅,而经常光顾的水果店成了便利店。 她感到自己被世界抛弃在十八岁的记忆里,内心充满了迷茫和不确定性,以及随时能将自己吞噬的寂寞。 “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喜欢站在店门口发呆。”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苏沐曦缓缓转身。 她忽然意识到,其实,跟她过去有联系的,还有一个人——叶枫杰。 此时他正站在她身后,朝她露出暮春三月般的和熙笑容。 那笑容跟从前的记忆相重合,有一股久违的熟悉感。 “枫杰哥哥,你怎么来了?” “巧吗?我想来买些文具,就看到了你。” 苏沐曦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这家文具店前已经很久了。 中学时代,她最喜欢这家店,一有空就会来,对货架上琳琅满目的笔记本爱不释手。 现在站在这里,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这样,苏沐曦神差鬼使地跟着叶枫杰进了文具店,然后又在他的提议下,一起去附近的面馆吃面。 面馆还是跟从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而他们也挑了个经常坐的靠窗的位置。 “小曦,你还记得大学你学了什么专业吗?” 苏沐曦茫然地摇头。 她只记得自己考上了S大,填志愿的时候写了服从分配。 当时叶枫杰是S大的助教,一想到未来能跟他朝夕相处,她就很高兴。 “你当时被心理学系录用了,后来这个专业你学得很好,还进了学校心理咨询社团。” 叶枫杰的话刚说完,苏沐曦脑海中就浮现出这样一副画面: 一个男孩站在她面前,声音带着笑:“师妹,请问心理变态是不是无药可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