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子,慢走。”陆清漪往旁边退让一步,福身相送。 王夫子笑着离开讲堂。 陆清漪站在前面俯视众学子,缓缓开口道:“诸位学子,适才王夫子说的明白,从今后我来授课,今日大家头一回见,实不知诸位学识水平如何,那么第一堂课咱们就不往下学了。” “夫子,不往下学,那做什么?”有学子举手而问, 陆清漪戴着面纱,嘴角微微上扬,“摸底。” “摸底?”众人闻言觉得稀奇,纷纷jiāo谈。 “咳咳,肃静!!!”柔儿高喊一嗓子。 讲堂恢复了安静。 沈文昶只觉得天塌了,本来就不爱来书院,这下那女人不公报私仇才怪。对了,这女人叫什么名字?只知道她是陆府千金,还不知芳名呢,总不能吃了亏连仇家是谁都不知道吧。 “敢问,夫子芳名,我等总不能连夫子名讳都不知道吧?”沈文昶站起来,环抱胳膊看着陆清漪。 陆清漪冷着脸,开口道:“姓陆。” “名呢?”沈文昶追问。 “夫子。”陆清漪答。 沈文昶一听这话,气得咬牙。 “尔等唤我陆夫子即可,至于名字,就不用知道了。”陆清漪说罢,不再看沈文昶,走进隔道。 “摸底,是为了让我了解你们每一个人的水平,这样利于日后因材施教。”陆清漪在隔道走动,走到沈文昶那排第一个位置,停了下来,对一学子道:“便从你开始吧,请以秋为题,做诗一首,一枝香的时间思考,柔儿点香。” 陆清漪说罢给下一个学子出题。 走到沈文昶跟前,站了好几会,站到沈文昶汗毛都立起来了。 “至于沈学子么,大名素有耳闻,让你作诗怕是难为你了。”陆清漪看着沈文昶笑道。 沈文昶站起来,呲着牙笑道:“对,对,陆夫子真善解人意,那么,便不问了吧。” “不成。”陆清漪笑着摇了摇头,“本夫子是不会轻易……放弃(过)你的。既然作诗有困难,那便简单出些诗经或前人诗句吧。”陆清漪说罢沉吟片刻,瞧见沈文昶一脸呆滞的模样,便笑道:“听好了,穷则独善其身,下一句是……” 沈文昶拧着眉头,脚儿踢了一旁的唐鸿飞一脚,眼睛眨了好几下,也没听见唐鸿飞说了啥。 “怎么?答不出来?”陆清漪本来做好了心理准备,可万万没想到,文人长挂嘴边的话这人也不晓得。 “谁说的?”沈文昶头一扬,底气十足道:“富则妻妾成群。” “哈哈哈哈哈!!!!”讲堂突然笑声一片,众学子十分好笑地看向沈文昶。 陆清漪懵在那里,从未有人在她耳边说这等低俗的话儿,什么叫富则妻妾成群,这人不仅学识低下,人品更是低下。 沈文昶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她觉得说的没毛病,众人笑她也太书生了吧,富人家除了他爹,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穷人家娶不上媳妇,可不就得要好好对待自身嘛(善其身),不然又没媳妇对自己好。 “本夫子倒要看看,你肚子里的墨水到底有几滴。”陆清漪稍稍侧身,出了下一题:“问君能有几多愁。” 沈文昶摸着下巴沉思,少时眼睛亮了,伸出食指笑道:“有了,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 “哈哈哈哈哈!”满堂哄笑。 “你!!!”陆清漪脸颊红了,抬手指着沈文昶,半晌骂道:“肮脏。”说罢转身要走,走了两步,忍住怒气,重新站到沈文昶桌前,“本夫子今日还就不信了,一个人怎么可能一滴墨水都没有?听好了,下一题,天若有情天易老,下一句?” 沈文昶闻言看了看四周同窗,良久轻声道:“人不风流,枉少年?” 众人闻言笑声愈发大了,陆清漪气的环视四周,少时讲堂静了下来,陆清漪转头怒视沈文昶,她这满腔怒火怎么越发控制不住了。 沈文昶见眼前的女人双眸中似乎冒着火,知道不对,想了又想,用怀疑的语气道:“人若有情死翘翘?” “好,好,本夫子今日大开眼界,那么,出一些幼儿在读的来问你吧,she人先she马,你接。”陆清漪此时也不能理解自己的心思,按理就这样的人,她应该跳过去给下一位学子出题,可为什么就是有那么点不甘心呢,总是想再问一个,说不定能说对呢。 “啊,我知道,这个我知道。”沈文昶笑了。 陆清漪听了这话顿时觉得轻松下来。 “she人先she马,捉jian应捉双,对不对?”沈文昶笑着看向众人,只见唐鸿飞一脸苦相,众同窗也在憋着笑,而那女人,那双眼也太凶神恶煞了,好像下一刻要吃了自己一般。 “思想如此肮脏。”陆清漪怒道。 “额,抹布拿来擦一擦?”沈文昶轻声对道。 “沈兄,你这字数也不对啊,陆夫子说的可是六个字,你那抹布拿来擦一擦可是多一个字啊。”讲堂中一学子笑道。 沈文昶闻言胳膊一挥道:“那便把一去掉嘛,抹布拿来擦擦。” 陆清漪气的当场无语,这人真傻假傻,连人当面嗤笑他都不晓得吗?想罢又觉得好笑,这人脑子里是什么,她随口一句呵斥话,这人竟然当题来对,再者那抹布能擦掉思想的肮脏吗? “别的学子作答期间,其他学子不得出声。”陆清漪看向那刚刚当面嗤笑沈文昶的学子。 讲堂静了下来,陆清漪无奈地看着沈文昶,心里却在祈求,起码说对一个也好啊。 “沈学子,洛阳亲友如相问……” 沈文昶闻言抬手指着外面的梧桐树道:“洛阳亲友如相问,说我自挂东南枝。” 陆清漪彻底失望了。 “啊,不对,不对,容我想想,那,洛阳亲友如相问,请你不要告诉他?”沈文昶小心翼翼地看着眼前的陆夫子。 “本夫子,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陆清漪思索了一个世人都知道的,看向沈文昶,无奈开口:“执子之手……” “啊,这个我知道,执子之手,方知子丑。”沈文昶食指指着陆清漪,“泪流满面,子不走,我走。” “你现在就给我走!”陆清漪抬手指着门口,这人竟然公然说她丑,此仇不共戴天。 第20章 第十九章 陆清漪气极,抬手指着门外,怒视沈文昶。 沈文昶一听这话,呆愣住,这要被赶讲堂,外面那巡视的夫子想必又要给自己记上一笔,说不定就去家里告状了。 “陆夫子,今天您第一天授课,便饶了他吧。”唐鸿飞一边替沈文昶说着好话,一边手儿拽着沈文昶的袍子。 沈文昶想说句软化,又抹不开面子,本来么,很多她又不会,是那女人非要问的。 陆清漪听了唐鸿飞的话,理智过来,第一天授课便将学子赶出讲堂,无论何因,都不理智和大气。可就这般饶恕诋毁她容貌的人,她是不乐意的。 “沈同学,既然有人替你求情,本夫子量大这次便饶过你,但,正所谓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沈文昶听了这话,心里更怕,还不如她出去呢,一双小眼睛透着惊慌,问道:“你想gān什么?” “马步会扎吗?”陆清漪问道。 沈文昶以为什么呢,原来罚她扎马步,这对她小菜一碟,她随随便便扎个马步也能扎个一个时辰。 “是,这样吗?”沈文昶撤了凳子,在书桌后面扎了个标准的马步。 陆清漪抬眸瞧了眼沈文昶,看起来练过啊。陆清漪沉思片刻,抬手招来小柔,低语一阵,小柔笑着出去了。 沈文昶瞧见小柔临走时的笑容,顿时毛骨悚然。 “沈同学,马步扎的很稳。”陆清漪说罢将沈文昶桌上崭新的书啪的一声拍在沈文昶头顶。 “要做什么?”沈文昶头不敢动,斜着眼睛,一脸气愤地看着旁边的陆夫子。 “这叫扎马步,头顶书,不过书的重量是不够的。”陆清漪怀抱胳膊好整以暇地看着沈文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