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是一条半指来长的细长伤痕,正往外冒着鲜血。 余丰宝看的心疼不已。 从前在家里gān活的时候,割到手了只一个小伤疤他都疼的偷偷躲在角落里掉眼泪,如今看着面如常色的谢承安连一声痛都不喊,一颗心顿时就柔软了下来。 他用巾帕浸了热水,拧gān后替他擦洗着伤口。 动作很轻很柔,并且还不时嘟起嘴轻轻的往伤口上chuī着气。 温热的气息拂过肩头,谢承安的背瞬间绷直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谢承安一垂眸就看到了余丰宝认真的神色,长而卷曲的睫毛,还有那嘟起的红唇,他的喉头滚动了一下。 “你在磨蹭什么?” 余丰宝没在乎他的冷眼冷语。 “小的时候我要是受伤了,我娘也会这样呼呼伤口的,这样就不会那么痛了。” 他抬起眸子,眼神晶亮透彻,犹如一汪chūn水般,泛着层层的涟漪,让谢承安有着片刻的晃神。 谢承安慌忙移开了目光。 余丰宝将伤口清洗完,又拿了gān净的布条替他包扎好。 “殿下,你先躺下好好歇着。”说完便端着铜盆出去了。 谢承安看着他的背影,他只穿了中衣,中衣紧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腰背的纤细线条,脚上趿着布鞋,露出雪白的脚后跟。 他猛然想起方才余丰宝扶着他进来的时候,是光着脚的。 又过了会儿,见余丰宝还未回来。 谢承安心下犯疑,不过是倒个水而已,怎的这么慢? 难道那些人还有后手? 谢承安也顾不得肩上的伤口,起身走到门边,只见月色之下,一道黑影正弯着身子在那挖雪刨坑,哼哧哼哧的gān的热火朝天。 “余丰宝,你在那gān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月黑风高夜,更何况边上还躺着具尸体。 余丰宝吓了一跳,手中的工具没拿稳掉到了地上,好巧不巧砸在了脚面上,他疼的直跳脚,嘴里埋怨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殿下,你不在屋子里好好躺着养伤,跑出来做什么?” 谢承安愣了一下,他跑出来做什么? 余丰宝又道:“咱们东宫的日子已经非常艰难了,要是再让人发现咱们宫里有具尸体,殿下跟我都会吃不了兜着走的,所以我想着还是趁着天黑,将人埋了吧,免得节外生枝,到时候又不知道要生出什么事端来了……” 谢承安放下帘子。 咸吃萝卜淡操心。 他就是要让外面的人发现,否则他这伤要给谁看啊? 想着又撩起了帘子,喝道:“本宫命令你,立刻马上回来睡觉!” 余丰宝看着刚被刨开的雪,又看了看立在门边的谢承安。莫名就想到了家里的弟弟妹妹,他们每晚也总是要等他一起上chuáng,才肯乖乖睡觉的。 他刚想辩解几句,就见谢承安作势要过来。 他忙将手中的工具扔了,小跑着回了屋子,“你现在受了伤,需要静养,不要动不动就往外跑,要是再冻病了,到时候不还是得我来伺候?” 谢承安寒着一张脸,没搭理他,自顾的上chuáng躺好。 余丰宝又给铜鼎里加了些柴,这才上了chuáng。 越过谢承安身上的时候,他格外的小心,然后又挨着chuáng边躺下。 “殿下,尸体就那样放在外面真的没事吗?” 谢承安瞥了眼两人中间的空档。 “无事,自然会有人来处理的。” 余丰宝惊讶的撑起了半个身子,“有人?谁啊?” 谢承安合上眼睛,淡淡的道:“问那么多做什么?睡觉!” “哦!” 余丰宝兴趣缺缺的再次躺下,闹腾了大半夜,他早已没了睡意。 “殿下,等明儿我将偏殿里的那张chuáng搬来,到时候再让元卿帮我弄chuáng被褥,这样我就不用日日跟殿下挤在一张chuáng上了,殿下也能睡得舒服些。” 元卿? 叫的还真亲热。 谢承安又睁开了眼睛,“不必那么麻烦,现在这样很好!” 余丰宝丝毫没察觉到他的怒气,自顾道:“哪里有奴才跟主子挤在一张chuáng上的道理,况且殿下现在肩上又有了伤,若是不小心碰到了,那可就麻烦了。” 谢承安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这都一起睡了好几天了,现在才想起身份有别,未免也太迟了吧。 再者他现在算哪门子的主子? 他不悦道:“本宫说不用就不用!” 余丰宝也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只吐了吐舌头,低低的“哦”了一声。 良久之后,谢承安又开口道:“那个叫元卿的是不是就是今日跟你在外头说话的人?” 余丰宝点头。 “对啊。他姓贺,叫贺元卿。是跟奴才一道进宫的太监,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们简直比亲兄弟还要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