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穆悄悄将净砂拉到自己身边,轻声道:小心绅罡这个人,千万别和他太接近。” 净砂点了点头,他很厉害吧?山岚居然一招就给他制住了。” 加穆却笑了笑,不,论战斗力,他是我们之中最弱的,我和山岚却是不相上下。但他这个人城府太深,即使仗着自己的法力高深,也无法从他那里占什么便宜。他们俩从以前就是这样相处的,从来都是山岚吃亏。绅罡虽然没什么战斗力,却有一个可以镇魂的特异能力,能瞬间就定住任何东西的魂魄。如果事先没有防备,等于任他宰杀。” 净砂有些骇然,奇道:他为什么不这样对付我……?他不想要妖之果吗?” 如果在初相识的时候他用这一招,她和欧阳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本事啊! 加穆没有说话,事实上,绅罡想做什么,他也摸不着头脑。 如果说,隐藏在他身体的另一个绅罡单纯如火,那么现在显现出来的这另一个人格,却比狐狸还狡猾。 他忽然笑了笑,贴着净砂的耳朵轻道:听说他的祖先是白虎,那是一个极擅长谋略而且冷血的神,这个绅罡像他,另一个绅罡你看像谁?” 净砂却呆住了,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方才绅罡对她说的话。 ——『净砂小姐,说起来,我们还有一些亲属关系呢……』——『净砂小姐,令妹其实是在下的……』 不……不!不会是那样的吧……?! 加穆却不觉,继续笑道:我啊,开始很喜欢澄砂的个xing呢!因为她那种不耐烦和bào躁的样子,和绅罡的另一人格很像啊……你不觉得吗?” 净砂本能地摇头,不……我……” 你们在说在下的什么坏话呢?” 绅罡不知道什么时候回了头,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俩。 加穆口无遮拦,直接说了出来,哦,说另一个你和我们认识的一个人很像。对了,你这是要带我们去哪里啊?不去你房子里面么?” 眼看要绕过那栋破旧的小楼了,后面是荒地啊,去那里做什么? 绅罡淡然一笑,当然不去屋子里,加穆,你忘了?在下的目标,始终是妖之果喔。虽然在下没有山岚那么bào躁,不过,妖之果在下也是势在必得的。” 众人脸色都是一变,立即停了下来! 袭佑和欧阳更是紧张地打量着周围的景色,生怕遇到什么埋伏。 绅罡又道:不过现在先别怕,还没到时候。人王,在下知道你在净砂小姐身上下了古怪的咒。为了不让妖界三巨头成为你的工具,在下有必要之前做一些工作。事先说明,妖之果,今天一定会为在下取得。若有人想抢夺,在下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人王脸色惨白,却忍着没说话。 袭佑恨道:你这个该死的家伙……!” 绅罡正色道:是,在下的确该死。如果不是因为与净砂小姐有一些渊源,早在沙驼的时候在下就要取她身体里的果实了。净砂小姐……” 他转身,火红的眼睛温柔地看着她,对她的微微颤抖和抗拒视而不见。 净砂小姐,令妹,其实是在下的祖先。在下的白虎一族,是由令妹和白虎之神繁衍而生出的。现在你明白了吧?” 净砂咬着唇,捏紧了拳头半个字也不说。 是的,她已经猜到了!只是她再怎么想,也没想到事qíng会这样发展! 澄砂……!你在那遥远的神话时代,究竟遭遇了什么?你身体里那只古老而神秘的妖魔,是为你带来了福,还是祸? 不……现在再想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毕竟,澄砂再也回不来,这已经是铁一般的事实……净砂小姐,令妹与你,原本该为一个人的。但是怀孕中途,却遭到一些外界的突变,你与她被迫分成两个人,一个承载妖魔的魂魄,一个承载妖魔的果实。你们原是不可分开的一体,但造成如今这种局面的,不是别人,正是……” 是我。” 人王突然开口,停下了脚步,静静地看着绅罡。 你想说什么?我都替你说了吧。是,是我qiáng迫净妖的,都是我bī的。原本,妖之果和那只妖魔都是我的东西,但她却不肯!原本我们都说好了的!她却在临盆前耗尽所有的法力将妖之果分离出来先生产了下来,害我空欢喜一场。面对这种背叛,我却不得不每天做出正常的样子教导她留下的孩子!净砂,你知道我是多痛苦么?其实我每次见到你的脸,都想将你杀了!你太像她,像到可怕!二十年来我过了什么日子,我要让所有人尝尝我的痛苦!后悔算什么?!就是后悔,我也要得到一切!你们说我疯了也好,是混蛋也好,我都不在乎!得到了妖之果,我自能用欣喜弥补悔恨!” 他伸手入袖,缓缓取出一件细小的物事。 没错,我在净砂出生后才发觉我根本没办法取到妖之果,于是我在她身上下了血亲的咒法。除了我,任何人都取不到妖之果。你们倘若不信,只管一试!” 他将夹在两指间的物事举了起来,却是一条已经gān枯的婴儿脐带! 净砂大惊! 这是你的,孩子,这是你的东西,你身体的一部分。” 人王笑了笑,将脐带攥在手里,厉声道:谁来和我抢夺?!我若毁了这掉脐带,妖之果便立即连人带果全部消失!我若得不到,宁愿销毁了也不会让你们这些妖魔鬼怪得到的!” 众人都震在那里。 袭佑怔了半晌,才扬声道:你疯了……?!她是你女儿啊!哪里有你这样做父亲的?!才认亲就要杀亲!你……简直……!” 人王昂首,傲然瞪着面无表qíng的绅罡,如何?还要与我争么?大不了大家全散!我就是疯子,那又如何?!我早就疯了!在杀了我妻子的时候我就已经不是人了!妻子我也可以不在乎,女儿我还会在乎么?!” 净砂吸了一口气,沉下脸来,慢慢走上前。 杀我之前,请先和我战斗!至少……让我们了结这二十年的帐!你为了妖之果什么都可以不在乎,我却不能不在乎!人……父亲!求你,和我一战!” 父亲那两个字,一说出来,令她浑身都战栗了起来。 她在梦里,曾无数次亲热地这样唤他,但那个时候,她还只是他的徒弟。 现在,她成了他的女儿,终于认清这两个字是多么沉重多么可怜的束缚。 既然这是死结,那就一剑斩断吧! 人王也是一颤,双目赤红,死死看着她。 古老的血缘羁绊,亲手抚养的亲密,都不过凝结成眼眶中的两颗泪水而已。 落下了,就埋在尘土里。 它们与千秋万代的辉煌,凌驾于世界之上的光华相比起来,那么黯然。 但即使在他这种人的心底,却也能划出一道血淋淋的伤口,永远也好不了。 他哼了一声,袖子一展,抽刀入手,金光大闪。 那是一把和厉日刀完全不同的金色的匕首,有着日光一般的耀眼光芒,灿烂辉煌。 就连净砂都是第一次见这把匕首,之前从未见他用过。 却听欧阳惊道:那是……传说中的……缅月刀?!” 人王冷道:算你有点眼光!缅月刀,厉日刀,都是著名的刀器……” 他却没说下去,抿紧了唇,眼睛里瞬间闪过一道凄厉的光芒。 缅日人王,厉日净妖,那曾是多么震撼的组合。 如今,物是人非。 他将刀轻轻一划而过,那道金光如龙窜过,残留下修长的尾巴,比之清冷的厉日刀,多了一分华丽。 净砂,厉日刀如今已不在你身上。你用什么和我战斗?” 他昂然问着,只有挥刀的那一刻,一代宗师的风华展现无疑。 净砂没有答话,静静伸手入口袋,取出两张符纸,裹在手指上。 然后她轻展胳膊,捏紧拳头,森然看了他许久,才冷道:我要上了!” 黑色的大衣随着她纵身的动作舞成一片黑幕,她第一次如此尊敬地,全力地,小心地,挥拳而出! 人王架下她的拳头,缅月刀毫不留qíng地戳上,险险从她的下巴钻上来,一招狠毒! 她向后一仰,让过刀锋,却被厉风削下几绺头发。净砂眼睛也不眨一下,反应奇快,立即变招,翻身过手,右腿顺势一踢而上,对准了人王握刀的手腕。 却不料那刀在人王手里灵活得像龙,她眼前虚象一晃,那刀居然生生往她小腿上扎了下去! 净砂一惊,劈腿让过,连续翻了好几个跟头。两人都是气喘吁吁,互相瞪视,毫不相让。 净砂,你进步许多了。你我二人,已有近八年没有切磋过了。” 人王淡淡地说着,忽地将刀舞成一片金光,动作比方才竟然快上数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