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衍卿没好气道,“闭嘴,上马。” 如此又了走了两天一夜,在第三日的深夜,他们终于到了淮水。如他们所料,城门紧闭,城墙上有重兵把守。余戎北看得直皱眉:“那些狗官不会想拥兵自立罢?” “反正他们横竖都是个死,不如拼死一搏。”徐西陆道,“说不定他们还给城里的人洗脑了什么‘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余戎北道:“王爷,可要攻城?” 徐西陆心急如焚,可也清楚头铁就是白送。“我们不过百余人,如何攻城?小余将军,我们是来拿人,不是来打仗的。” 余戎北不服气,“百余人如何了?狗官养得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我们一个顶他们十个!” “都住嘴。”宋衍卿凝视着城门上巡逻的小兵,“传令下去,没有本王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举妄动。” 众人退至城外十里外的林子里等消息。此次离京匆忙,又是为了要事,一切从简。寻常的士兵直接在地上一趟就可以睡了,宋衍卿何其尊贵,余戎北哪敢让他直接席地而睡,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大堆枯草堆在一起,又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上头,完事后他拍了拍手,“小王爷,您请。” 宋衍卿嘴角抽了抽,“不用了,本王不困。”他转向徐西陆,“你若是累了,就去歇一歇。” 徐西陆摇了摇头,“我陪着王爷等。” 几人围在篝火旁坐下,玄墨猎来一只野兔,处理好之后由徐西陆负责烤,调味料只有盐巴,好在野味本身味道好,怎么烤都很鲜美。几人分完了一只,都有些意犹未尽,玄墨说了声“属下再去猎几只”,再次钻进了密林里。 余戎北看着他矫健的背影,好奇道:“小王爷,玄墨莫不也是天机营出身的?” 宋衍卿斜眼看他,“你是如何得知的?” 余戎北笑笑,“我是武人,看得出玄墨的身手和天机营那帮人有些相似。” “他曾经在天机营训练过一段时日。”宋衍卿道,“后来,因为长相问题,无法继续待下去,便成了本王的侍卫。” “长相问题?”余戎北一脸茫然,“他的相貌,有何问题?” 徐西陆在一旁听着,道:“天机营的人不是暗卫就是刺客,必须隐藏好自己的身份,因此他们个个都其貌不扬,钻进人堆里就认不出来。玄墨……乍一看不觉得,看久了就会发现他还是挺好看的。” 余戎北恍然大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难怪我当初想进天机营,父亲说不可能,原来是因为我这张脸……” 徐西陆和宋衍卿都小心地不去看对方的目光。 一直等到寅时,树林里才有了些动静,余戎北等人立刻警戒起来。 “王爷,将军,是我。”听到凌铮让人心安的声音,众人才放下兵器。“城里如何了?”宋衍卿问。 “回王爷,我等已将淮水主事的地方官员一并拿下,其中淮水司马负隅顽抗,被属下就地擒杀。” 宋衍卿对此不以为意,“只有留几个活口就行。” 徐西陆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忍住,问:“不知谢大人,可还好?” 凌铮没有义务回答徐西陆的问题,他看向宋衍卿,见后者面色不虞地点了点头,才道:“谢大人,还在淮水长史手上。” “什么?”徐西陆再也淡定不起来,“可是你们不是已将他们全拿下了吗?” 凌铮道:“淮水长史以谢大人- xing -命相胁,属下不敢轻举妄动,故来禀告王爷。” 一个时辰前,天机营的刺客成功潜入淮水,悄无声息把一众涉事官员打包带走,又从内突破,暗杀了守在城门口的官兵,成功稳住局面。唯一的变数,就是淮水长史得知瑞亲王不日将亲自来淮水后,竟把身负重伤的谢青苏绑到了自己府上,牢牢地抓住了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天机营的人杀进府里后,淮水长史跑进关押谢青苏的柴房中,柴房四周早早地备好了易燃的枯草,扬言只要他们一进来,他就点火与谢青苏同归于尽。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宋衍卿的身上,宋衍卿却只看着徐西陆一人。之后,他移开目光,冷声道:“全力营救谢青苏,不过是从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手上救一个人,如果这点事都做不到,你们还配待在天机营里?” 凌铮垂眸,正色道:“属下遵命。” “开城门,”宋衍卿沉声道,“本王要进去。”徐西陆走到他身边,正要开口,他又道:“你别误会,本王还是很讨厌谢青苏。不过,他到底算个人才,死了可惜。” 徐西陆点点头,“我替青苏谢谢王爷。” “你替他谢什么谢?你又不是他什么人。”宋衍卿说完,跨上马背,高声道:“进城!” 凌铮走在最前面,正思考着如何将谢青苏安然无虞地救出,一个暗卫走到了他身旁,轻声道:“大人,圣上的旨意到了。” “说。” “淮水长史,活捉;谢青苏,可弃。” 第78章 先前潜入淮水的刺客得到命令后, 立刻打开了城门, 余戎北率领剩下的将士冲了进去。淮水的私兵听说自己的主子已被活捉, 纷纷束手就擒,少部分负隅顽抗的也被就地正法。处理好一切后,天边刚好破晓, 老百姓从睡梦中苏醒,开始新的一天。 宋衍卿带着余下数人低调地进了城, 直奔长史府。淮南长史名杜经纶, 也是正经甲等进士出生, 金榜题名后被分派到淮水,一待就是二十年。 长史府里一片混乱, 丫鬟小厮跪了一地,院子里摆放着几十具尸体,但也能看出先前的富丽堂皇。淮水虽说是个富庶之地,到底比不上天子脚下的上京, 徐西陆随便看了几眼,居然觉得这个杜府比起上京徐府来说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个地方官员的家中如此奢华,实在是过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