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一匹立在山石上的孤láng高高跃起,女童尖声大叫,死死抱住自己的脑袋。可撕咬没有像想象中到来。 她悄咪咪地睁开眼,只见月光下,白衣少年手执长剑,翩然立在山石古松之间,脚边的野láng扑腾着四爪做最后的挣扎。 一切都是徒劳。浓重的血腥气,伴着那独láng临终的呜咽弥漫开去,将láng群的狩猎打破。 女童浑身是伤,手脚并用地爬起来朝裴渊去,躲在他身后,一双小手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摆。 裴渊垂眸扫了一眼,微微蹙起眉头。一来他不喜他人亲近,二来女童全然将他的计划打破了。 原本想着,让女童引着láng群,自己可以灵活出手,逐个击破。现在,láng群都围了过来,他想脱身也不行了。 “莫动。”他用剑指着láng群,声音低而平稳,“与我背靠背,将火把对着前方,无论出了何事都不可扔掉。” 女童捣蒜似地点头,颤颤巍巍地挥动着火把。裴渊不必回头,也能感受到她的身体正在瑟瑟发抖。 方才被裴渊一剑杀死的,显然是一只头láng。那剑上仍带着血,所指之处,围上来的láng都不由后退。 但它们显然不肯放弃这一顿美餐,低吼着,爪子刨在雪上,伺机而动。 裴渊知道,杀一只不够。 很快,只听耳边传来动静,裴渊手已先动,堪堪转身,就一剑正正插入一láng口中。而另一边,也有二láng扑来。 裴渊手脚敏捷,一脚将一láng踹开,手中的剑则及时抽回,刺入另一láng的眼睛。 这番砍杀都发生在须臾之间,转眼,地上已经躺着三láng,一死二伤。方才被裴渊踹开的那只láng,见势不妙,也不再上前。 裴渊知道láng群的脾性。它们是讲究jīng打细算的猎手,最讲趋利避害,见得情势不对就会及时收手。 他趁势将女童手里的火把接过来,朝剩下的láng群挥了挥。 那些láng只睁着幽幽的眼睛,踟蹰不前。未几,只听一声嚎叫,它们散了开去,消失在密林之中。 周围恢复寂静,裴渊才松下一口气,却听到身后传来倒地的声音。 他讶然回头,那女童已经软倒在了雪地里,人事不省。 第3章 chūn来(三) 裴渊犹豫再三,还是将女童扛回了宅子。若不这么做,láng群随时会回来把她吃了,那今晚这一番气力也就白费了。 裴渊将她安置在厢房。灯光下看,她浑身脏兮兮的,也不知在外头流làng了多久。 简单地包扎了伤口。女童醒了。睁开迷离的眼,眼珠子乌溜溜的,叫裴渊想起从前偷偷捡到房里收养的小猫。 她不安地打量四周,目光最后落在裴渊身上。 “你不曾被láng咬到,只是被划破了些皮肉。”裴渊淡淡道,指了案上一只小瓷瓶,“大的伤口,我已经给你包好,若有何处不适,可自己动手。” 女童仍盯着他,没说话。 裴渊觉得自己对一个陌生人说的已经够多了,又道:“明日,你就离开此处,寻你家人去吧。” 他正要起身离开,女童忽而有了声音。 “那是何物?”她看着案上的盘子,眼神直勾勾的,“是吃的么?” 裴渊漠然看着眼前的一切。 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大声咀嚼,更别说láng吞虎咽,像刚投胎的饿死鬼,粗鲁至极。 转眼间,风卷残云,盘子里的食物就消失得gāngān净净。 女童咽了咽,小心翼翼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看他。 仿佛一切尽在不言中。裴渊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懂了。转身又去取来食物,看她开始新一轮的扫dàng。 这下好了,足够他明日食用的存粮,已经少了一半。 吃饱了肚皮,女童也终于有了说话的气力。 “你一个人住在此处?”她一边意犹未尽地舔着指头残留的糕点,一边四下里打量,“这山中到处是豺láng虎豹,你不怕么?” 原来是个自来熟,可惜裴渊不受用。 他淡淡地说:“方才我说的话,你记住了。” 说罢离开。 卯时起身练功,是裴渊雷打不动的必修。 正值早chūn,外面下起了小雨,浇在身上叫人神清气慡。裴渊急不可耐地将昨夜未练完的功夫补上。他专注时,眼里只有腿脚上一招一式,一切变得缓慢且能够捕捉,他甚至能看清剑气所指、所致,那chūn风中飞扬的种子和洋洋洒洒的雨滴被破成两半,随即崩裂、散落成带有青草香的迷雾。 一练一个时辰,身子早就被浇了个透。 这宅中有浴房,房中有山上引下的温泉水,沐浴很便利。裴渊随意洗了洗,却听隔壁也有水声,还时不时地传来惊叹。 他愣了愣,即刻明白过来,那浴房里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