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忍住,露出了感同身受的表情。 对的,巫商他到底怎么做到前一秒还跟人打生打死,后一秒就开始嘤嘤嘤撒娇的? 但是怎么说呢……眼前这个场景,就……我忍不住有点担心,昭瑶的头顶没绿吧? 等巫商处理好伤势,我们终于开始坐下来谈正事了。 巫商一上来就狮子大开口,要我断掉和三区的所有联系,正式加入玉京chūn,否则就对我进项追杀,不死不休。 我冷笑一声说他想得美,这种骗小孩的话在梦里想想就可以,拿到这个场合大可不必。 正所谓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可这得建立在双方对供需有个清晰判断的基础上。 我现在只知道他们想让我办事,但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清楚;同理,他们只知道我是来玉京chūn搜查情报的,可我具体想得到什么情报,他们也不知道。因为缺乏有效信息,所以我和巫商你来我往了半天,谈话却还卡在这一步,没有往后走。 因为谁也不想失了先手,谁也不肯后退一步。 饶是傅白雪这个表情管理很到位的人,像个工具人一样在旁边陪坐半天后,也露出了“他们怎么还没搞完?”这种郁闷的神色。 我对这个疑似绿了昭瑶的男人很感兴趣,或者说,我对一切有关玉京chūn高层的八卦都很感兴趣——他们的八卦那叫八卦么?那叫情报! 我跟他搭话:“好久不见,傅先生。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在这种场景下再见。” “……”傅白雪看了我一眼,脸上写满了纠结。我觉得他很想吐槽点什么,但我们不熟,所以他忍住了。 大概是在想我一个卧底,哪来那么大脸在他一个部长面前舞? 我散漫地猜。 结果他摩挲了一下拇指上的玉扳指,对我说:“之前的事,抱歉。” ……嗯? 他说什么? 我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现在想想,我应该是打断了你两次潜伏计划,所以你才会选了这种……代价很大的方式。抱歉……很痛吧?” 他抬头看着我,乌眸宁和平静,目光如朗朗明空,巍巍青峰。 “………………” 半晌,我才gān涩地笑起来:“以傅先生的立场,问这个话,不觉得有点奇怪?” 傅白雪点了点头:“是有点奇怪。” “所以,我们换个话题吧。”我简直坐立难安,急切地想要打断他的话,想要岔开话题。 奇怪,无论是猪笼也好,huáng金间也好,哪怕被拔去指甲、碾碎腿骨,我都没有感到这样莫大的酸楚。 也不是没人对我好过,昭瑶三不五时就会来看我,他那人虽然嘴上从来不说,但是容忍我的糟糕脾气,为我收拾烂摊子,给我喂饭洗头脚趾甲……他堂堂一个玉京chūn的部长,做到这样还不够么? 可那时候,我看到昭瑶掩藏不住愧疚的脸,只觉得烦躁,烦躁,烦躁——恨不得杀了他的烦躁。 我知道我很缺爱,伊万那老头不过收留了我两年不到,我就死心塌地地认了他的组织做家,要不是为了找回记忆,我大概会在他的身边待一辈子。 昭瑶受了巫参的命令来接近我,在我身上释放他无处安放的同情心和荷尔蒙,我也心甘情愿,愿意拿自己去回报他。 伊万不止一次嘲笑过我容易攻略,如果是恋爱游戏里的角色,那我大概是最容易拿下的。 但我知道,不是那样的。 我一直很清醒,知道他们付出了什么,我得到了什么,又在这段关系中处于什么地位。我可以把一切算得清清楚楚,等回报结束,就能抽身离开。 可我真的没想过,有人会问我:“你痛么?” 痛啊。当然痛。快要痛死了。 我咬了咬牙,极力克制自己的失态,锲而不舍地想要继续转移话题。 “……所以我现在不是玉京chūn的部长,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陌生人的话,走在街上,看到需要帮助的路人,也会问一句的吧——所以,你还好么?” 这位阳chūn白雪似乎也有点不自在,本来是想要直视我的眼睛的,最后却顿了下,率先垂下视线。 我注意到他又在摩挲自己的玉扳指。 “……抱歉,其实我并不擅长jiāo际。” 是,我知道他不擅长jiāo际。 傅白雪的表情很少,jiāo谈时用的语句也很简练,和巫商相处时,明显是倾听的那个。 可擅不擅长jiāo际,和心地良善与否,和话语动人与否,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专心致志地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仿佛那里长出了花来。 “事后我不止一次地想起过你,因为你……长得太好看了,气质也太特别了,容易招惹一些癖好特殊的人……总是让人忍不住担心。后来听小商说,你进了玉京chūn。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比起别的出路来,起码昭瑶是个不错的人,我也很为你高兴。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