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不再看道士的表情,又懒洋洋的躺回床上,闭上了眼睛。 陆雪臣不再说话,面色凝重的转回身去继续敲打墙壁。 寂静的石室里,只闻指尖敲打石壁的铎铎声,空气中的香气似乎更浓了些,令人感觉一阵身心舒畅,不由的放松下来。这么一放松,占嬴的意识就模糊起来,昏昏然欲睡。 不知睡了多久,占嬴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人,起初他以为是道士,睁开眼转头朝身边看去,愕然睁大了眼。 就见躺在自己身边的是一个一身皂黑,眉目俊美的近乎张扬的陌生男子。满头乌发并未束起,如绸缎般铺在枕上,从床沿垂落下去,至少到臀下。 男要俏,一身皂,这话果然是有道理的。 那人双目微阖,从一侧看去,肤色莹白如玉,眼角斜逸,睫毛细密卷翘,鼻梁高挺,侧脸线条紧致姣好,下巴尖瘦,若不看那平坦的胸膛当真难以分辨男女,可以说美的没有界限。 似乎是察觉到了有人在注视,那双眼睛缓缓的睁开,却并没有朝占嬴看过去,而是直直的望着头顶的石壁。虽不见全貌,占嬴依然能够感受到那双微睁的双眼晶亮有神,沉炽而又内敛,自带一股从容威仪。 却见那人呆滞了一会儿,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宽袍缓带静静的垂落地面,如一片黑色的浪花,长发披在身后与衣衫融为一体,顺滑的不见一丝结扣。 看着那人起身朝旁边的长桌走去,占嬴这才想起陆瑶,转头四顾,讶然发现陆瑶竟然不见了踪影,整个温暖馨香的石室只有那个黑衣男子和自己两个人。可偏偏男子对他视若无睹,醒来之后就走到桌边从瓮里舀了一杯热茶汤,自顾自的饮了起来。 “那个······你是谁?”占嬴跟着从床上下来,走到男子身后伸手去拍男子的肩膀,可手拍下去却好像穿过了一片虚空,就这么拍了个空。而男子仍恍若不觉的端立原地静静喝茶,发丝都没有飘动一分。 占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男子,心道,难道是幻像? 若是幻像,道士又去了哪里? 莫不是在做梦? 不等占嬴想明白,男子已经放下茶杯,从桌上拿起一支玉笛抬脚朝外走去,先前怎么也打不开的石门竟然无声的打开了,男子就那般施施然畅通无阻的从打开的门里走了出去。 占嬴猛地想起之前被自己拿在手里的玉笛,此时再看,果然玉笛已经不在了。眼瞅着男子快走没影了,占嬴赶紧一个箭步追了出去。 都道别有洞天,出了洞之后,占嬴才发现着洞外也是另一番别致景色,跟他们来时完全是两个光景,只见头顶阳光明媚,洞前不再是杂cao丛生,而是绿油油的平坦的cao地,地上有弯折细碎的石子路,一直延伸到某处。两旁生着茂密葱翠的树木,还有五颜六色的野花,都是占嬴叫不上名字的品种。 跟在男子身后走了没几步,占嬴就看到路边大树下一棵黑红色的大头喇叭状花朵,在风中颤巍巍的摇晃着,一只斑斓的蝴蝶飞过,那花突然张大了花萼,跟吃r_ou_似得一下将蝴蝶整只包进了花瓣里,发出类似咀嚼的声音。 这是······食人花? 占嬴一下子跳开老远。 那黑衣男子似乎也瞧见了这一幕,却不像占嬴那般胆小怕死,上前用玉笛的末端轻轻的敲打了忙着吞食的花苞一下,那花苞呜咽了一声,十分畏惧的瑟瑟的张开了血盆大口,将那只不幸被吞的蝴蝶吐了出来。 可就算吐出来也不是个好的了,翅膀都缺了好几块,沾着黑红的粘液死气沉沉的掉在了地上。 黑衣男子蹲下身,将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蝴蝶托到掌心,轻轻吹了口气,占嬴的眼睛立马睁得老大,看着那残破不堪的蝴蝶以r_ou_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了一对漂亮的翅膀,在男子掌心扑闪了两下就飞了起来。 可了不得了,这一手起死回生真是绝了!不知道难黑衣男子对自己也吹上这么一口仙气,能不能叫自己也多添上几年寿命。 蝴蝶绕着黑衣男子飞了两圈,恋恋不舍的飞远了。男子这才站起身继续沿着山间小路往前走。 占嬴猜测着他要去的地方,默默的记下了四周的地形和方向路线。 拐了没一会儿,走在前面的黑衣男子便住了脚,占嬴探头一看,嘿!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那盈盈泛光的不正是他们遍寻不得的灵泉吗! 之所以占嬴这么肯定,是因为他看见那水潭之中一株墨色的莲花。相传当年被玄龙神君带上瑶池的墨莲就是生在灵泉里。 那么,这位黑衣男子莫不就是赫赫有名的玄龙神君? 他何其有幸,在人家的地盘上打个瞌睡也能梦到神君的本尊!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对方又看不到他,占嬴干脆自寻了个平坦的地儿舒服的坐了,然后看神君到底要做些什么。 此时大概是神君刚来苍狼山不久,那株黑莲还没有受足够的仙气滋养开花,仍是光秃秃的一支花苞。 远远望去黑乎乎的,也没有枝叶,跟筷子上c-h-a了个碳球似得,委实谈不上美感,可莫名的,占嬴好像隐约能感同身受的感受到神君内心的情绪,在望向那株黑莲时,由衷的欣悦,轻叹一声“好美”。 占嬴禁不住吐槽,倒是哪里美了?果然是神仙,审美与众不同么? 神君在池边撩袍盘腿而坐,上身懒懒的斜倚在一块白色的圆石上,将玉笛横于唇前,闭目轻轻吹奏起来。 曲子占嬴是头一回听,只觉得旋律清泠动人,却又自带一股子缠绵温柔,像在对什么人诉说什么。 看着神君静静吹奏的侧颜,占嬴忽然觉得孤凉,可心中却生出一丝欢喜和期待。因为他看见伴随着悠扬的笛声,那株黑莲花瓣似乎轻轻颤动了一下。 一曲吹罢,神君睁开了双眼,目光沉炽的望着那株黑莲,喃喃轻语,“是你吗?” 占嬴莫名其妙。 然后又见神君微微倾身,修长白皙的手指温柔珍重的抚过黑莲,淡红姣好的唇印了上去。 ······ 占嬴是个爱花怜花之人,不过那花却不是鲜花,而是千娇百媚的女人花,头一遭见着一个实打实的爱花之人,心里顿生无限敬仰。 要他就下不去这个口,黑乎乎的,总担心会不会染上一嘴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