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被捧着夸都不可能不高兴,关雪息也一样。 但陈迹夸人的套路太低级,关雪息每次听了都想笑,骂他:“你少拍马屁,莫名其妙的……” 关雪息很享受被陈迹哄着的感觉。 真奇妙,以前他也不缺人夸,但从来没人像陈迹这样为了夸他而夸他——不是因为他优秀才夸,只是没话找话,故意哄他开心。 他们真正像一对好朋友了。 虽然关系还是有点畸形,只有陈迹哄他的份,他不肯哄陈迹。 “主人”是这样的,必须矜持,居高临下。 关雪息把陈迹的微信和QQ备注都改成了“我的奴隶”,还要截图给陈迹看,羞辱对方。 可惜陈迹没被羞辱到,反而问:“我是不是你手机里唯一一个有特殊备注的人?” “?”关雪息回了一个问号。 “。”陈迹回了一个句号。 关雪息问:“你给我的备注是什么?” 陈迹卖关子:“你猜。” 关雪息不吃他这套:“我不猜,你说不说?” 陈迹:“好吧,为了配合你刚改的,是‘我的祖宗’。是不是比主人还高一级?你满意吗?” 关雪息:“……” 关雪息没回复陈迹,他盯着屏幕,不自觉地发了几秒呆。 然后他用力抓了一把头发,拉回自己无故跑远的神思,丢开手机,继续做题。 他们越来越熟悉起来,但熟的方向有点偏,除了陈迹,关雪息没有哪个朋友是跟他这样相处的。 日复一日,每晚的七点半,陈迹都准时发起视频通话,没有一次缺席。 但昨天晚上他迟到了。 关雪息认为自己是不在意这个的,连不连麦都无所谓,不认识陈迹的时候他一样能好好学习,根本不需要人陪。 但他的笔尖抵在书本上,眼睛却不自觉地瞟向手表。 七点三十五分。 陈迹像死了一样不给他打视频。 关雪息莫名有点学不进去,很烦躁。 当他发现自己竟然学不进去这个事实的时候,就更烦躁了。 这是陈迹的错。 关雪息心想,任何一种学习习惯的养成都很不易。他好不容易习惯跟别人一起写作业了,同伴却突然打破他的习惯,他不爽是正常的,很符合逻辑。 ——除此以外,没有别的原因。 关雪息又瞟了一眼时间,七点四十二分。 他按亮手机,按灭,又按亮。 打开微信,选中陈迹的头像,点开个人资料,滑动到删除,关闭,又滑开。 就在他烦不胜烦,想关机,让陈迹找不到他的时候,手机忽然振动起来,陈迹姗姗来迟了。 关雪息一肚子火,故意不接,让陈迹打了三遍。 第三遍响到即将断开的时候,他才慢悠悠地接起,并把手机放平在书桌上,推得很远,摄像头拍不到他。 对方看不见他的脸,但他能看见视频画面里的陈迹。 陈迹足足迟到了十五分钟,关雪息在心里给他判了死罪,但声音放得又平又缓,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陈迹说:“对不起,我来晚了。刚才帮我妈煮药,不小心弄打了碗,收拾厨房重新煮药耽搁了一会儿。” 关雪息说:“哦,关我什么事?” “……” 他的声音很冷漠,脸又不肯入镜。 陈迹沉默两秒,镜头一转,拍到自己沾了中药汤渍的上衣,向他解释:“真的,你看,我没骗你。” “我又没说你骗我。”关雪息满不在意地说,“我在算题呢,别啰嗦这些有的没的,谁要听啊……” “关雪息。”陈迹忽然叫他的名字。 关雪息不吭声。 陈迹道:“把手机抬起来行么,我都看不见你。” “看我干什么?”关雪息不高兴道。 “你生气了?”陈迹低声哄他,“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下回就算有事耽搁,我也一定先把视频打开,知会你一声。” “……” 关雪息罕见地被他哄了却没开心起来,反而觉得自己更没面子了——好像很在意他似的。 这个念头让关雪息猛地一激灵,后知后觉地清醒过来。 他在冲陈迹发什么脾气呢?有必要吗? “没关系。”关雪息抬起手机,让自己的脸出现在视频镜头前。 他“大度”地说:“我没生气。你妈妈是什么病?每天都要吃药吗?” 陈迹透过摄像头打量他,看了好半天才回答:“不是大病,调理身体。” “哦……” 关雪息把手机放在竖立的支架上,重新拾起笔:“写作业吧。” 陈迹却仍然盯着镜头,刨根问底:“关雪息,你刚才生的是什么气?” 关雪息写字的动作一顿,抬眼瞪他:“我没生气,你听不懂中国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