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小狐狸从他怀里苏醒时,他忽然就反悔了。 舍不得。 不想把他jiāo给别人。 山门大开那日,道士狠心离开家。 他知道身后的狐狸在生气,却bī着自己离开。 没关系的,我会处理好的。 到时候再来接他。 116. 可是掌门骗了他。 明明是说好的,山上那群不要脸的yīn沟老鼠,和他们一起被封锁在山上,两败俱伤,势均力敌。 就等着百年之后,道士练得大成了,作为援兵,前去营救他们。 可山门大开那日,道士从山底下,一路杀上去。 灰色的衣袍都染黑了。 红到发黑。 一路拖着血迹,走向大殿。 有他的,也有那群老鼠的。 这一路上,道士就感觉到无比的心慌。 他没有看到师父师叔师伯师兄师姐们。 一个眼熟的都没看到。 山上仿佛已经被这群老鼠占据了。 他越想越心惊,直至抵达大殿处。 大殿门口设了结界,非本门弟子无法入内。 道士走到门口,便察觉出了师父的气息。 他总算是安心了一些,撑着最后一口气,推开殿门。 屋内的人们朝他看他,掌门缓缓勾了下唇,轻声道:“阿炎回来啦?” 道士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 殿内以血画成阵法,是血祭。 他早该想到的,掌门痛失爱徒,练功时岔了劲,搞得差点神行俱灭,其他几位师叔师伯们,都只是一般修为。 哪里来的能力,将整座山藏起来? 哪里来的能力,把这上千人全都封闭起来? 他早该想到的,却还是存了侥幸心理。 这血祭大阵,吸纳了百多号活人的鲜血,才终成大法。 一个阵画成,这百余人全都被抽gān了。 只剩个形。 掌门师叔还勉qiáng能撑住,撑到道士开门,还能与他说了句话。 却不等道士回话,便与其他众人一起,被山下来的一阵风,chuī成灰烬。 道士肝胆俱裂,嘶喊了一声师父师叔,便被猛地涌上来的腥甜,激得喷出血。 他完全没办法支撑自己继续站着,脱力的跪在地上,徒劳的伸手想要挽留师尊他们的余烬。 却根本无法留住。 那群老鼠冲了上来,就见到跪在殿门口的道士。 117. 道士杀红了眼。 他知道自己已经快要油尽灯枯了,却顾不得许多。 只想杀。 杀尽这群孽畜。 他要用这些畜生的血,来祭奠师门众人,与自己爹娘的在天之灵。 118. 他上山之前,便将山门大阵打开,封闭了这群畜生的退路。 也封住了自己的退路。 十多个门派,八百多人,都被他屠杀得一gān二净。 不知道过了几个黑夜白天,也不知道负隅顽抗了多久。 杀到后面,他都分不清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炼狱了。 直到他听见一声微弱的哭声。 从后山竹林传来。 119. 他原以为是自己产生了幻听,但确实有人在哭。 道士颤抖着,走近竹林。 掌门师叔闭关的山dòng门口,有着整座山门最坚固的结界。 是以整座山为阵,设下的结界。 这不是本派的,而是道士他家的阵法。 这座大阵,只有道士家族的血能开阵。 道士将手上的血渍,在岩石上擦去,然后一刀割开自己手掌,摁在阵门上。 阵门大开。 一山dòng的小豆丁,吓到蜷缩。 只有一个女孩站了出来,手里握着大师兄留下的剑,发着抖,惨白着脸,挡在道士身前。 她咬牙切齿:“不准过来!不然我不客气了!” 一边吓得瑟瑟发抖,还qiángbī着自己站直,一边手放在后面,指挥示意着其余人快跑。 道士看着她那面容,眼泪夺眶而下。 一百年了。 一百年就这么过去了。 他沙哑着嗓子,流着泪,朝那女孩喊道:“师姐——” 女孩愣住。 继而看向他手里的那柄剑。 那个被他们打晕之后,送往山下的小师弟,一眨眼,竟长这么大了。 满身血渍,面容都看不清。 身形变了,声音也变了。 只有这哭腔,听着还依稀是那个不小心踩死了一只虫子,便悲痛欲绝,捧着那虫尸哭着反复道歉,说自己不该的小孩。 道士含着热泪,咬着牙:“是阿炎来晚了。” 当啷一声,女孩把剑扔下,跑上前,抱住跪在地上的道士。 她哭喊着:“你回来gān什么啊?山上全是坏人,你回来gān什么啊?” 120. 道士并没有直接将这群豆丁放出来,他反复巡查了几遍,又杀了好几个躲起来的人,直到确认没有残余的孽障了,才将这群人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