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奇的是,为了保留祭神大典的仪式感,篝火还是被点燃了。虽然在一旁的大臣们热得头上全是细密的汗珠,也不免被跳舞的巫师吸引,他们此刻正嘴里嘟嘟地念着一长串听不懂的东西,配合着手脚一起摇摆晃动。 “殿下,怎么了?”邓薇觉得伴溪的脸色不大好,给他夹了一筷子他最爱吃的鱼,他也没有反应。 “没事,只是忽然觉得头有些昏,可能是太热了吧。”伴溪笑起来,怕邓薇为她担心,赶忙扯了个理由。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巫师们身上,他们穿着带流苏的、五颜六色的衣服,那些衣服和流苏都是用一种特定的草料制成的,还掺着部分的棉麻,那些花纹看上去也分外有意思。他们的脸上也会涂成怪异的花纹,要不是那么多人一起看,要不是身边都有护卫队守着,可能还真的会觉得有些骇人。 夏芝萱忽然站起身,大呵一声:“大胆!” 所有人的目光全聚集在了她身上,其中一个领头的巫师,忽然想要逃跑,还是一个侍卫反应快,一把揪住了他,没有让他逃走。 “倾城,怎么了?”柳汉洲被她忽然的呵斥也吓了一跳。 “陛下,请把这位巫师带下去,立即处死。”夏芝萱目光如铁般坚毅。 “这是······为何呢?” “陛下,他刚刚在念叨的根本不是什么巫师祭神念的咒,全是图加的语言。” “图加?”群臣议论纷纷。 “爹,图加······”邓晟皱着眉。 “嗯,应该就是那个图加了。” 图加是扎坦邻国的一个小邦,好多年前就被扎坦灭了,并入扎坦国。在那次灭族行动时,多数图加族人都死掉了,只有极少数逃走了,在各国流làng。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民族早就被遗忘了,似乎剩下的那么几个人,最后也客死异乡了。 那名巫师的脸上虽然涂了颜色,听到倾城这番话,脸上却露出了一抹神秘的笑容。 “说的是什么?” “他在不停地诅咒太子表弟。”夏芝萱的眉头皱得更紧。 柳汉洲的脸色骤然大变:“他说什么?” 夏芝萱叹了口气,这些话她怎么也说不出,但不说就没办法给所有人一个jiāo代了。“说紫薇星落,祸及东宫。太子颓然,少年薄命。江山社稷,立生动摇。庸才让贤,贤者当出。” 柳中捷在座下对着柳振直投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来人,立即把这个妖言惑众的巫师给朕斩了,是谁把他给放进来的?” 礼部的秦向忙跪下来叩头:“陛下,是微臣失职,没有仔细核查此人的身份,耽误了祭神大典,冲撞了陛下与太子殿下,是微臣失职,微臣甘愿受罚。” “一同带下去!”看得出,柳汉洲确实是生气动怒了,他头上的青筋都要冒出来了。 “倾城,你是如何听得懂图加语的呢?” “我娘······”夏芝萱赶忙停住,改口道:“我娘还在时,我们家有个图加族逃难过来的侍女侍奉左右,忠心耿耿,娘生下我去世后,她就像娘一样待我,照顾我,教了我一些图加话。所以我才听得懂。” 柳汉洲点头。 那个被带下去的巫师,眼睛忽然涌起诡异的光,他扭过头,用一种怪异的神色对夏芝萱嚷了一句话,然后就被带走了。 霎时间,夏芝萱的脸色也变得惨白无比。 “倾城,他最后在说什么?” “陛下,没事,他只是在咒骂我识破了他的身份。” “你在撒谎,我知道你是图加人的后代。” 这才是那巫师真□□叨的。 夏芝萱只觉得一阵阵晕眩,这刺激让她喘不过气来。 柳汉洲的心绪全乱了,他看了一眼一旁神色担忧的胡依寒,生怕一场好好的祈福又变成了对胡依寒的刺激,忙下令道:“今晚就散了吧。” 众人识趣,刚想散了,忽然邓薇喊了起来:“殿下——” 在众人的目光中,伴溪晕倒在了一旁的邓薇身上。 ☆、邪气滋生帮沐浴 这下,柳汉洲心慌不已。难道刚才那个巫师,真的会什么诅咒不成? “快,把殿下送回东宫,赶快去请齐还天来看。”柳汉洲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好的祭神大典,真没想到以这种方式草草收场。 几个和伴溪亲近的人都去了,柳中捷也皱着眉说:“父皇,让我也一同去看看吧。” 柳汉洲正想点头,胡依寒却先开了口:“三殿下就不必去了吧,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包括这个巫师是怎么混进来的,三殿下还是帮陛下去处理这件事吧。” 柳中捷一愣,发现胡依寒正用一种幽怨又含恨的眼神盯着自己。原来她知道了,这个巫师自然是柳中捷想办法搞进来的。那么此刻她是要提醒自己赶紧善后么? 柳中捷随即笑起来:“啊,是了,还是娘娘想得周到,中捷这便去了。” 一行人慌慌忙忙地来到了伴溪的寝宫,齐还天早已侯在那儿多时了。 “伴溪怎样了?”柳汉洲并未提及巫师一事。 “陛下,殿下这个病症也蹊跷,从脉象上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会不会是暑气冲着了?” “嗯······”柳汉洲不敢说出那些巫师说的话,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事值得敬畏,他越想便越觉得蹊跷和恐怖了。 他转身看了看胡依寒,忽然想起胡依寒还有孕在身呢,胡依寒此刻也是担忧地看着伴溪,想必她今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吧?柳汉洲忽然有些心疼。 “你开一些药剂给伴溪吧,有什么需要可以告诉朕。今天事情太多,朕就不陪在这儿了,倾城,薇儿,还有不觉居士,你们替朕多陪陪伴溪。有任何消息,第一时间告诉朕。”柳汉洲说完,拉着胡依寒便走了。 潘星霓看到皇帝陛下远去的身影,心里极其不是滋味。要知道以前伴溪可是皇帝的宝贝,如今有了雪妃娘娘,又有了新的生命,陛下对伴溪似乎并不如从前那般好了。人总是这么现实么? “陛下也真是的,太子表弟都这样了,他还记挂着雪妃娘娘!”夏芝萱是第一个忍不了的,有什么事她都要第一个说出来。 齐还天先笑了起来:“公主殿下,您也要理解一些陛下,毕竟雪妃娘娘刚有身孕,殿下突然晕倒,娘娘也受了惊吓,陛下也得为娘娘和肚子里的胎儿考虑啊。” “算了吧,男人都是这么冷酷的。永远都是有了新欢,便能忘了孩子。” “你这话可只能跟着我们说,要是敢再陛下跟前说,定要惹得陛下不高兴的。”邓薇说道。 “你们不必担心,太子殿下应该只是受了热毒,好好静养便能好起来的,至少脉象上没有什么别的症状。” 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地绝口不提那个巫师的事,她们都担心极了那样刻薄的诅咒。 邓薇和夏芝萱已经先后送来了好些药剂,都是些消暑补气的,这么一来二去,天色也有些晚了。 伴溪除了流了许多汗,还微微有些说梦话外,也确实没有别的更可怕的症状了,这才让她们的心都稍微放下了一些。 “不早了,我们都回去吧。特别是星霓,这么晚了回栖云庵多么不安全,让我和薇儿一起送送你。” “公主客气了,殿下不放心我一个人来去,已经安排了几个人每日接送我。” “哟,看来我这个傻表弟开窍了啊。”夏芝萱和邓薇两人相视一笑。 潘星霓被她们这么一说,不由得脸一红,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好了好了,我们就不打扰这郎有情妾有意的场面了,那戏剧里不都这么演的么?病了的时候是两个人拉近距离最好的时候了,薇大人,我们走吧。” 邓薇笑着跟在夏芝萱的后头,也走了。 潘星霓无奈,又帮伴溪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也准备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