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世非失笑出声,他倒也敢言。” 薛丞相始终力陈太后此举不可。” 这薛奎是三朝元老,为人刚毅不阿严敏清正,便是太后也难奈他何。” 太后虽然大为不悦,但在两位丞相大人力谏之下却也不得不作出让步,她虽然没有完全采纳他们的谏言,也还是令人对衮服作了改动,仍以皇帝式样,但就减其二章,衣去宗彝,裳去藻,也不佩劍,最后她祭祀时穿戴的终究不是完整齐全的皇帝所披之衮冕服式。” 也只能这样了。”白世非微微苦笑,能bī得她作出改动已份属不易,你且看着罢,过了年她必然要寻机降罪于晏薛二人,这一遭便是本公子也无法脱身事外。”神色间有些yīn郁,似心里悬着一丝不明顾虑。 难道没有应对之策么?” 这时候她正在气头上,断不能轻举妄动,你吩咐下去,都静着点儿先过个安稳年,余事出了年再说。” 邓达园点了点头,小的明白。” 白世非为刘娥设置的这番扰攘,不无投石问路之意,是故如今宜以静制动,且看她如何出招,反应是深是浅。 谈话间,邵印端着裁剪整齐的一沓红纸来见。 公子,就快上桌开饭,好写封包了。” 白镜进来磨了墨,白世非提笔在红纸内随意写下不同数目的赏钱,邵印又唤来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每张写好的红纸都拿到取暖的炭盆上方,把墨汁烤gān,然后折成一个个红包。 整好后,邵印端着盛满红包的托盘,领着大家伙兴冲冲往膳厅而去。 白世非含笑目送他们离开,书房内再别无他人,他的眸光闪向桌上一角,拈来遗落在角落的一张红纸,提笔而就,拿到炭火上烤gān,折好藏进袖底之后也提步离开。 第三章 合卺写君心 膳厅中已摆好酒筵,三位管家和管事们都已到齐,只等白世非先入席为敬。 两旁侧厅也各摆了几桌,能在此间落座的都是身份高等的仆婢,不是于府外跟随邓达园听差办事,就是在府里近身随侍两房主子,一gān人几乎个个都是能为白世非叫出名来。 其余小厮仆妇,在各房内自行围桌,菜式丰盛不谈,由此合府欢聚一堂。 宴饮很快过了三盏酒食,各桌开始你来我往,相互祝敬屠苏酒,便连白世非也站起身来,一一敬过各房管事,对每位向他支薪领饷的属下逐一表以谢意,这些管事们的大封红包自然早由邵印和邓达园发了下去。 众人闹了多会儿后,逐渐把目标对准白世非,一个接一个端着酒杯涌上前去,他则笑嘿嘿地来者不拒,甚至逮些相熟的仆从婢女还调逗几句,反敬几杯回去,一时间杯光盏影,喧声四闹,笑语满堂,欢畅异常。 轮到尚坠时她早被晚晴晚弄等人闹过几回,因着这异样热烈的气氛亦落落大方,上前来与白世非说着祝词,奴婢祝愿公子来年财源广进,大吉大利,平平安安。” 眼前人儿的娇颜泛起三分桃映酡红,原本一双明眸善睐的清瞳也已不知不觉中撤下了平日的戒备之色,被酒意盈染成水汪汪的柔然,白世非凝视着她,轻轻笑吟道,胭脂未扑红映雪,秋水生波眼儿媚。” 羞意顿然大炽,这场合却绝不可能发作,尚坠只得恼剜了他一眼。 哇!公子爷你好不偏心!只对坠子一个人吟诗!”白镜带头起哄。 白世非斜睨他一眼,十分嚣张地道,我何止只对坠子吟诗。”忽地将她拉近面前,握杯的手勾向她的右手,我还要和坠子喝jiāo杯酒呢!”说完就着她僵住的手臂一饮而尽。 这出其不意的动作将尚坠震在当场,僵然瞪着他笑眯了的眼眸,心内一时无法辩明他此举到底是又捉弄了她一回,还是别有些不同含义,一众仆婢却已在失惊中比她先反应过来,连笑带闹地全都涌了过来,围着她七嘴八舌地催促。 晚晴甚至兴奋地直接托起她的手臂,让她手中杯子往唇上凑去,坠子快喝!公子都已经喝了!快!白镜你去拿酒来,这jiāo杯酒非喝满三杯不可!大家说是也不是?” 那自然是了!”众口同声高应,兼之起哄叫嚷,坠子再不喝我们可用灌的了!” 笑闹一声高似一声,身旁已被围得水泄不通,尚坠不得已只好把手中酒尽饮,幸而她的面容早被酒意染红,所以旁人也看不出异样,只一同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白世非,看着她抿酒时娇艳欲滴的唇瓣,心尖别有一股苏苏麻麻的微妙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