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一路都追着死气过来……”涟舒为难地道。 “是碍……死气都不见了……” “所以我也记不太清了……” 无奈,由于我们俩都不记得到底是哪间屋了,所以只能每一间查看过来。 花了不少时间在那些房子间走动,分头找了许久,在其中一间门外发现了丝丝死气! 我上前去敲门,里面没有一点反应,从门缝之间看过去,客房内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一点活人的气息也感觉不到。 “一定是这间了,里面肯定发生什么事了,不然刚才那个隐藏着的人不会特意让鬼将我们从这里引开,可直接撞进去的话,若是什么都没发现,未免太过冒失,不破门的话又……啊对了!”涟舒突然话峰一转道,“我们可以去找严老板!” 我刚才还为如何进去犯愁,涟舒这一句话倒是完全点醒了我,对啊,严老板就住在我们隔壁一间,为何不去找他开门呢! 半夜扰人清梦是不太厚道,可是事有紧急,也不得不如此了! 在赶回去找严老板的一路上,我便一直在想,那个利用小鬼将我和涟舒引开的人究竟是谁,这人即是知道了客栈里有道士,那一定是与我们碰过一次面的。 我们二人于傍晚时分去过一次客栈,当时第一楼的大厅中只有客栈和小二两个人,应该不是那时,那么就是从醉太白酒楼中出来后,跟着严老板和楼公子一起的那次了?对,一定是那时!楼公子在调查这件案子,这事大家都知道,那人见我们和他们二人走在一起,便觉得我们也是来查案的了! 但是我们一路上究竟见到些什么人,我现在根本没留什么印象,更何况我也不清楚那人是否躲藏在暗处观察,有没有被我们看到。 唉……算了,不想了,没印象的事再想也无用,费神又费事。 再次回到菊苑,我们对着严楼二人的房门便是一顿猛敲,敲门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尤为响亮:“楼公子!严老板!” 一会儿,睡眼惺忪的楼公子便出来给我们开了门,只见他只披了件单衣,脖颈处似乎还有欢爱地的痕迹…… 我当下窘了一下,眼睛不知道该往哪里看才好。 这时严老板也穿戴整齐的出来了,楼公子则进去换衣服。 涟舒这时倒是沉着自若,他将事情的始末与他们讲了一遍,接着表示想借钥匙一用,严老板马上爽快地答应了,楼公子一听,也立即来了精神,当即表示要同去,便关上门向兰苑赶。 谁知才行至一半,竟然传来了女人尖锐的惨叫声! “好像是兰苑!?”我大惊,才离开这一会儿,难道有人遇害了!? “快去看看!”楼公子也急了,加快了步伐。 第六章 温泉男女 在我们一行四人回到兰苑那间屋子时,房间的门大开着,这时死气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极强的怨气,是属于死者的那种对生者的怨恨产生的怨气。化为怨灵的魂魄会强烈的憎恨着那个杀死自己的人,同时也憎恨一切仍然在生的人,若是没有人为怨灵超度,光是这些怨气便能害死不少人。 我们站的稍远,隐约可见到屋里有两个人,不过这两人都在地上,只是一个躺着,另一个坐着,都是一动不动的。 我心里一惊,心想着难道这次一下子死了两个人?便加快了脚步。 走近了之后,我越发觉得难受,怨气像是厚重的棉被一般,披头盖脸重重地压下来,吸进胸腹的每一口气都像是充满了灰尘似的,污秽浑浊,让我顿时闷得喘不过气来,涟舒也紧紧皱起了眉毛,看来对这间屋子也有不小的排斥。 我环顾四周,这么大的怨气,却不知为何见不到怨灵的影子,照理说不会这样,然而我又转念一想,回忆起之前在那鬼宅中见到的景象,便大致猜到了几分,说不定屋里的魂魄已经被那妖女或是她的道具吸收殆尽了。 脑子里面胡乱想着,突然发现里面竟有隐忍的哭泣声,传说中的鬼哭好像就是这样的……心里抖了一下,硬着头皮往里走。 进门点上灯,脸朝里坐着的那个人的身子明显的惊跳了一下,回过头来,哭声突然便停了,看来刚才就是他在哭。 这人本来倚靠在桌子脚上,见到亮光慌里慌张地从桌边爬开,一下子挪到了床那里,整个身子都在发抖,并且似乎越抖越厉害了,这人怎么搞的? 这时楼严二人也进入到房里,他们见另一个还活着,也不管他,楼公子几步走到躺在地上的人前方,开始仔细审视,一会儿便摇摇头,看样子这个躺地上的人是死透了。 涟舒凑过来小声道:“逍愿,你看那个人,是女扮男装的……” 由于那个死者明显是个男性,我脑子里突然冒出“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这句句子来。 我摇摇头,把这些不合时宜的怪想法从脑袋里晃出去。 楼公子简单检查了一番,便吩咐客栈里的人去叫官差,他自己上前开始质问这个在现场的女人,他劈头盖脸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把那女人问得一愣,更是说不清话了,具体也没问出些什么,只是知道她是死者同一个商队的。 我向前几步仔细看起这个“扮男装”的女子,一看之下,顿时傻了,这个女人,不是我在温泉见到的那个么!?当时那些□的场面立即回到脑子里,我下意识瞧了一眼倒在边上的尸体,不对啊,身材完全不对!女子与这死人莫非也是那种关系?这女人好不要脸! 我嫌恶地皱起眉,指着边上的尸体问:“你是他什么人?为何半夜里来找他?难道你……?” 故意将尾音拉得很长,女人一听马上白了脸,她慌里慌张地摇头道:“没有没有,他不是我杀的,小女子与他是夫妻关系,不可能杀他的!” 我问的是他们之间是否有□,她倒是误以为我怀疑她杀人了。 不过她说自己是死者的妻室?即便当时我没有看清温泉中男子的全部面貌,但当时的男子与屋内的男子身材明显存在差异。在温泉里看到的那个男子身材精壮,一点都不胖,似乎还挺高,反观这个死者,不仅身材短小,还有不少赘肉,尤以肚子上的肉为最多,因此我敢肯定,一定不是同一个人! 难道是半夜偷情被丈夫发现,争吵打闹之下将其失手打死?可是不要说尸体了,现场甚至没有一丝闹腾过的痕迹,而且最为奇怪的一点在于,这个女人身上不带一丝死气,但是我和涟舒分明在子时见到了笼罩整个屋子的死气,是她隐藏太深的关系? 将温泉中碰到的情况与我脑中的疑惑与猜测讲给涟舒听,他先是讶异这么凑巧的事都被能我碰上,嘴上对这个女人唾弃了几句,接下来便与我悄悄讨论起来:“或许……她只是帮凶,而真正的凶手其实另有其人,也许是她的奸夫?” 也有道理……但再转念一想,反驳道:“不对啊,若是她的奸夫杀人,她是帮凶,她何必尖叫一声将我们引来,让自己显得最为可疑呢?” “可……也许只是为了混淆别人的判断……”涟舒说了一半,又歪头琢磨了一会儿,再说话便是对着那个女子道:“你丈夫被杀,你可听到什么动静?” 女子愣愣地摇头,眼泪还是不停从眼眶滑出:“不……不曾……” 我奇怪道:“你们同住一间,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有听到?”况且活人若是长时间待在那么大死气的屋子内,显然会感到不适,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么? 她听到我说他们住一间,立即否认道:“小女子住的是旁边那一间,并没有……没和夫君住在一起……” “喔……?”我摸摸下巴,语气中尽是怀疑,一般夫妻会分开住么,“夫妻不住一起……这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她说话一下子响起来,随后突然察觉到失态了,才再次低下声音轻道,“是……是因为商队不让带女眷,我不放心他,便女扮男装跟着……” 这时涟舒□来问道:“你为何大半夜的不各自在房里休息,穿着那么整齐?” “小女子正好有事……来找他……”她吞吞吐吐地答。 “什么事不能明天一早讲么?”涟舒又问。 “这……”她低下头,干脆不回答了。 “我最后问一句。”我等了半晌没有得到她的回话,便换个问题问道,“你和你丈夫近期有没有拿过什么不明来历的贵重物品?” 女子摇头:“没有,我们都是做正经买卖的……” 没过多久,滨洲的父母官带着一个人匆匆赶来了。 “江开,你看起来不错嘛。”楼公子起身,对穿官服的那个睡眼惺忪的男子调笑道,“又有人死了,这次是李公子和郑道长发现的。”接着便对他做了个我们俩的简单介绍,之后也向我们道,“这是滨洲府尹楚江开,楚大人。” 我在心里暗暗赞叹,这个楚大人的双目炯炯有神,身子站得笔直,整个人看起来满是正气,英挺不凡,难怪楼公子严老板这般的人物与他交好。 我和涟舒上前点头示意,稍事寒暄,将我们的发现再说了一遍,楚大人皱眉,似乎开始了思考。 见楚大人身边一人直奔尸体而去,我便知道他是来验尸的仵作。 一会儿楼公子也跟着过去看,两人前前后后忙活了好一会儿,从他们紧皱着的眉头来看,似乎初步的验尸没有得到理想的结果。 由于早先被一个吊死鬼仵作吓得不轻,现在我总觉得自己对仵作这类官差有几分惧怕和厌恶之情,于是那个看似挺正直的仵作在验尸时,即便我也想早些知道死者的死因,可因为一些心理因素,我还是不太愿意靠过去打听具体情况,便在屋子的各个地方走动,留意死者的行李,也许运气好能找出什么带着死气的物品,有什么意外的收获,说不定这次的东西带着一定隐蔽性也难说。 我这边将他的行李都仔细感受了一通,一边双耳还是留心听着那边情况的,听那仵作的说法,似乎这一时半会儿他竟没有验出这人的死因,且尸体上甚至连一处伤口都没有。 “那抬回去好了,你去研究尸首,我同江开研究一下案情。”楼公子严肃地道。 “也只有这样了。”只听到仵作说了一句,便吩咐几个同来的衙役抬尸体,果然还是需送回衙门进一步验尸才行。 而我这儿,在屋子里连转了两圈也是一无所获,估计只是转悠,不翻出来仔细找找的话,把屋子踩穿了也一定不会有什么收获。 一直在一边观察着验尸体的涟舒,这时将我在温泉时不小心目睹死者妻子与他人偷情的事一说,立刻引起了几人的注意,楼公子当即下令将整个商队的人招集起来,让我秘密做个辨认。 严老板命人在竹苑找了个空的房间,所有人便移步那里。 “什么事碍……”一个人打着哈欠,率先出现在门口,“这么晚了把我叫起来……” 待他看到半屋子黑着脸的官差时,便说不下去了,硬生生将那没打完的半个哈欠咽回了肚子里,跨起的一只脚更是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僵在半空中。 “进来吧。” 听到楚大人这么讲,那人才半犹豫着慢慢踱进了屋里。 “怎么样?”涟舒问,“是不是他?” 这时其他人也朝我看过来。 我稍稍走近些看,只见此人面相偏苦,年纪已是不轻,眼角边上有一颗泪痣,中等细瘦身材,与印象中那个男人不一样,便摇摇头。 “叫什么名字?”楚大人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