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芸目光漠然地看着前方,一语不发地听着李云崇说话。 艺jì跟jì女不同,她们卖艺不卖身,和子一生都没有结婚,没有男人,但她依旧很美,那是一种沉淀的妩媚,一种女人真正的美。”李云崇在形容和子的时候,神态不知不觉中带着一丝崇敬和倾慕之意。 成芸睨着,忽然笑了一声。 李云崇转过头来。 成芸往洁净的地面上弹了弹烟灰,李云崇看见了,也不制止,他的注意力似乎都放在成芸接下来的话上。 是啊。”成芸笑着说,她的确笑得好媚啊。” 李云崇看着她,他知道她还没有说完。 不过那不是妩媚。”成芸转眼,与李云崇对视,眯起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那叫鬼媚。” 李云崇面无表情。 如果真的只卖艺,何必把领子敞得那么开?”成芸微微歪着头,艺jì艺jì,说到底,还不是落在一个jì上。大概唯一的特殊之处就在于你说的——小日本喜欢把东西做绝了。” 她把抽完的烟头扔到地上,一脚踩灭。 我知道你说的她身上那种味道是什么。”成芸看着他,漆黑的眼睛好似看到他的最深处。 李云崇一动不动。 成芸的身子忽然向前,与他jiāo叠。 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短促地说:你知道人发情的时候也会有味道么?” 风chuī过,但院子里依旧寂静无声。 李云崇紧闭双唇。 我告诉你,有的。尤其是女人。不过等满足了,味道也就没了。”成芸抿着唇,好像在笑一样,可你的和子不同,你转头,看那边——” 李云崇缓缓看过去,刚刚出来的时候,门没有关严,屋里松原正在跟和子有说有笑。 成芸像是给他解说一部情景剧一样,低声说: 你看那个屋子是不是很规矩,四四方方的,像个封闭的箱子一样?”她在他耳边轻轻地说,和子这辈子的欲望和味道全关在那个箱子里,散都散不掉。你们来了,觉得满屋芳香,帮她吸走了一点,可等你们离开后,她就会涌出更多。” 不远处,和子似乎察觉到什么,她转过头,看见李云崇时,她一下子挑起黑黑的眉毛——她知道今天有贵客要来,特地化了妆。 那一张老态龙钟的脸上,泛着憧憬的笑容。 成芸直起身,说:等你们都走了,她自己还要在这盒子里待着,待一辈子,直到被这味道活活熏死。” 李云崇扭头,狠狠地看着成芸。 你要学会尊重别人。”李云崇声音低沉,甚至yīn狠地说:你再敢胡说八道试试看。” 成芸面不改色,又说:各人求的不同,她要这么活,是她自己的事,外人的确没资格说什么。” 李云崇脸上涨着淡淡的红,他缓缓摇头,失望地说:成芸,你跟她差得太远了!你现在连她万分之一都不如。” 成芸听了他的话,赞同地点了一下头。 我本来就没什么水平,你又不是不知道。” 松原远远地叫李云崇,李云崇转头应了一声,临回去时,他对成芸说:你给我在这好好反省一下自己那些混账话!” 成芸看着他回到屋子里,转头又掏出一根烟。 她想那些混账话了么? 当然没有。 在那灰白的烟雾里,成芸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有时候她真的想跟李云崇好好谈一谈,可她又知道,根本没得谈。 十二年了,他仿佛铜墙铁壁,根本没得谈。 ☆、第39章 成芸知道,李云崇生气了。 这从到东京之后李云崇没有管她半夜出去玩就能看出来。 从庭院的那次谈话之后,他们之间仿佛陷入了一个僵局——非是冷战,只是僵局。他们的相处同往常差不多,可有些更深的东西,却怎么都顺不通。 李云崇在东京待了两天,成芸基本都是跟他分开行动的。她偶尔觉得这样也不错,至少不用再陪他跟那些日本老头子聚会。 东京也是个不夜的城市,它的夜晚没有京都那么妖冶,却多了一丝迷醉的混乱。 不用跟李云崇聚会的另外一个好处是成芸可以尽可能地补觉,到东京的第二天,李云崇下午出门,成芸睡了一觉,直到八点才醒过来。